說話間他就吻了過來,帶着發泄似地粗魯蠻橫。
我知道,他是不痛快的。
這個不痛快的根本是因爲我。
“靳少忱,我要回溫城了。”我摸上他後腦勺的軟發,閉着眼睛真想沉浸在他的溼吻裡不再醒來,不願意去想白天的事情。
身上的人頓了頓,最後退開些許距離,呼吸還噴在我的脖頸處,聲音低低地聽不出任何情緒,“楊桃,你覺得我保護不了你?”
氣息變了。
即便人還在他懷裡,但突然感覺周身發涼。
我忍不住想看着他,卻被他更用力地壓在胸口。
只能訥訥地回答,“不是....”
他這下整顆腦袋都退開,目光灼灼盯着我,“那是什麼?”
他眼底的情緒太紛亂洶涌,我一時判斷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
只努力把話圓好,“我還要工作,我已經出來好多天了,該回去了...”
他輕易揭穿我,還伸出手指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擡高了臉去看他灼灼不可直視的雙眸,“你的警證被扣一個月,你覺得你回去能工作?”
他怎麼會知道。
本來在醫院那天並沒有扣我的證,是我去看陸採那天,順便遞給尋.歡,讓他幫我轉交的。
我瞠目結舌地盯着他,“可,可是....”
他眉骨凸起,眉眼間盡是不耐,“可是什麼?”
我撇開臉擺脫他的禁.錮,低着頭想了會,索性還是實話實說,於是擡頭看着他,誠懇地說,“靳少忱,你把我當情.婦一樣養起來不好嗎,帶出去只會丟了你的臉....”
“我以爲你不怕這些流言蜚語。”他嗤笑一聲,隨後看也不看我,突然站起身,我直接從他身上滑下來,差點把腰閃了。
我不明白他突然生什麼氣,照我來看,這對他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可我卻忘了。
男人的臉面,因爲我的一句話,被徹底撕開了。
他出去後,也沒吃晚飯,徑直去了三樓鍛鍊身體。
我在外面沙發上,呆呆地坐着。
李白從樓上下來後,突然對我說,“夫人可以收拾收拾東西了,明天回溫城。”
我臉上一僵,還是保持住了表情,冷靜地,“哦。”
這個公寓里根本沒有屬於我的東西,我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照靳少忱的安排,這個晚上本來應該是和他幾個兄弟聚會,順便介紹我給他們認識,誰知道,就出了這麼一茬。
他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可我不明白,我爲了他好,他爲什麼還黑着臉生氣。
洗完澡後,我就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腦子裡一直迴盪着那個池老爺子說的每一句話。
“那個女人什麼名堂,你就隨處帶着?!”
“難怪你父親到死都不喜歡你!”
“白家的孩子怎麼出了你這麼個....”
我坐起身,打開手機,時間是晚上九點半。
外間一片寂靜。
靳少忱這座公寓空房間很多,他今晚不會過來了。
“我以爲你不怕這些流言蜚語。”
耳邊他的聲音似乎還在,低低地帶着些自嘲,好像還有失望。
我突然跳下牀,燈也沒開,跌跌撞撞地就跑出去。
我不怕流言蜚語。
我只怕別人利用我,傷害到你...而已。
寂靜的公寓裡,快步踩在樓梯上的踏踏聲透着幾分詭異。
我爬到三樓,這一層黑乎乎的,一點光亮都沒有。
我劇烈跳動的那顆心陡然就跌下去了。
他已經睡了,整整三樓,十幾個房間,我挨個找,是可以找得到。
可是,找得到之後要說什麼。
說我明天不想回溫城嗎。
這句話明明是我自己提出來的。
我循着記憶走到那臺跑步機跟前,還沒靠近,腳下絆到個東西,我直接摔了下去。
夜幕中,我聽着那人平穩的呼吸,聲音都不自覺輕了下去,“靳少忱?”
他就躺在地板上,在我摔倒前,伸手抱住了我。
他流了許多汗,隔着襯衫,他熱燙的體溫一路傳遞到我的皮膚。
“嗯。”他低低應着。
“靳少忱?”我又喊了遍。
“嗯。”他聲音依舊,又低又沉。
“靳少忱?”
他突然吻住我,一直到我喘不開氣才放過我,“說話。”
我打好的腹稿總算順利地說了出來,“我只是擔心...別人會利用我的過去,傷害到你。”
隔了很久,他都沒有說話。
夜幕中,我們只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看不見對方的臉。
更無法猜測對方的神情。
我湊近了想看他,卻被他一個翻身壓在身.下,肚子上戳了個硬.邦.邦的東西。
不知道爲什麼,他心情突然變好。
吻向我的力.道.兇.狠.霸.道。
黑夜賜予人無比清晰的感.官。
粗.重的呼吸,色.靡的聲音。
我們在地板上做了一次,又在落地窗前做了一次。
面對着月亮,我一邊懺悔,一邊沉.淪。
意識昏迷前,耳邊聽到他沙.啞地嗓音說,“你只要記住,你是我的女人,其他的事,不要多想。”
——
我醒來的第二天並不是在靳少忱的公寓,也不是在溫城我自己的家。
而是。
“桃子,你中午想吃什麼?大閘蟹好不好?我好想吃大閘蟹....喂,回魂啦!”
朱朱在我面前打了個響指,我的眼睛才聚焦到她臉上。
她穿着男士的花襯衫,下面穿着牛仔褲,很知性的味道。
“我...”剛開口,我就被自己沙啞乾澀的嗓音嚇到了。
她端了水給我喝,我使勁咳了咳,纔出聲,“我怎麼在這?”
朱朱聳聳肩,“我可不知道,我今兒一早上起來就看到你睡在這...當然,我一開始還以爲方劑把你睡了。”
這是方劑的家。
我睡的也是男人的牀。
保不準就是方劑的牀,因爲被窩裡特別暖。
我掀開被子看了看,還好衣服都在。
可是靳少忱不在。
我不知道他把我丟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我以爲,至少我們昨晚是和好的。
我不由得看向朱朱,“方劑他人呢?”
朱朱指了指外面,“哦,他受傷了,正在上藥。”
“誰打的?”我訝異,不會是靳少忱吧。
朱朱聳聳肩,我以爲她會說不知道,誰知道她把手指指向自己,配上很無辜的表情,“我。”
我,“.....”
我下牀起來,身後跟着朱朱,她很尷尬地向我“解釋”,“你沒聽我說完啊,我一開始還以爲方劑把你睡了,後來打了一頓才發現,原來不是這麼回事...”
我穿過幾個房間,又穿過一個小客廳才走到外間客廳,入目都是千奇百怪各種顏色的地毯,各種顏色交錯卻又相輝映,顯得違和的同時又有些新穎獨特。
方劑並沒有上藥,而是一邊打電話一邊搓着個雞蛋敷在右眼上。
走近了,才聽他委屈地嚎,“小八,你可憐可憐我吧,你六哥我眼睛都看不見了,你就不能出來走一趟送個藥嗎?”
他背對着我們坐在沙發上,我剛想走過去,就聽他繼續哀嚎,“我沒辦法出門啊,你不知道,二哥說了,從今天開始我哪兒都不能去,在家看着兩個女人.....對啊,二嫂在這....”
或許是聽到身後的動靜,他突然掛了電話。
他右眼睛一圈都青了。
我相信朱朱一拳是可以做到的。
恢復正常表情的一瞬,我看到他僵硬的笑容。
“二嫂....”他站起身。
我朝他笑笑,“朱朱想吃大閘蟹,我們中午能吃到嗎?”
他微愣了下,又恢復了慣常的嬉皮笑臉,“這個有,等着哈!”
說完他就朝陽臺那邊去打了個電話,距離有些遠,只聽到他剛接通就說,“大閘蟹...”
我和朱朱坐在沙發上,盯着客廳嵌在牆裡的水晶時間軸燈。
我這纔看到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十五分。
右眼皮一直在跳,說不清爲什麼,總覺得有不好的事發生。
靳少忱爲什麼事先都不跟我說,就把我送來這裡。
是有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嗎。
我把沙發墊捏的一撮又一撮,忍不住看向一旁莫名安靜下來的朱朱,“朱朱,你的手機借我用下。”
“啊?”她非常遺憾地看着我,“早上起來我手機掉馬桶裡了,我剛掏出來就被方劑嚇得又扔了進去....你說他是不是有病,我在洗手間,他突然衝進去幹什麼?....”
我握住她的手,面容平和,甚至還帶着笑意,“朱朱,你們瞞我什麼?”
“哈?沒有啊,你說什麼。”她也回視着我,故作鎮靜的樣子差點就讓我信了。
可我就是知道。
他們在瞞我什麼。
門鈴響了,朱朱喊了聲“大閘蟹來了!”率先跳起來去開門。
我坐在那,維持着捏拳頭的姿勢。
門外不是外賣小哥,也不是李白。
是司北。
他穿得很薄,和在家裡一樣,只一件襯衫,臉都凍紫了。
走進來時,打了好幾個冷顫。
朱朱讓他進來暖暖,轉身就去裡面找衣服。
司北把手裡的小藥瓶放在茶几上,徑直走到我旁邊坐下。
我看他凍得厲害,就去廚房給他倒水,誰知道他一直跟着我,就像昨天在他家廚房那樣。
我正在燒水時,突然聽他問,“你母親當年爲什麼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