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叮的一聲響,驚擾到了門口拉拉扯扯的兩個男人。
顧隊黑着臉,“鬆手。”
目光一擡瞄到了我,表情好似鬆了些,卻不說話,只把尋.歡的手從他胳膊上扒拉下去,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說了句,“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尋.歡苦着臉,“....哦。”
啊,原來是對尋.歡說的。
等到顧隊一走,尋.歡立馬撲到我身上,指着門口一臉呆萌的司北在我耳邊鬼哭狼嚎,“他是誰?!你爲什麼把他帶到家裡也不提前打個招呼!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蒼天吶!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被他壓得整個上半身都彎着,直接拖着他往家裡走,一邊吩咐司北關門。
等進了家裡,才知道,原來顧肖今天第一次來尋.歡家做客,很不巧,開門就看到了司北。
三個人,三雙眼,空氣中交流了數秒。
還是顧肖率先打破僵滯的氣氛,“原來有客人,那我先回去了。”
尋.歡是傻了眼,腦子裡充盈着顧隊來家裡做客的喜悅亢奮以及開門看到陌生人時的震驚和震驚...除了震驚,似乎沒有什麼能代表他此刻的狀態。
司北老神在在的坐在沙發上,神情淡淡的彷彿他纔是這個房間的主人。
尋.歡回過神,一邊拉着顧肖說不認識,一邊問司北他是誰。
尋.歡講到這一幕時,又捶了下胸口,一副痛心疾首心力交瘁的模樣,“桃子!他到底是何方妖孽?!”
我挑了挑眉,照我對司北的瞭解,他應該不搭理尋.歡纔是。
但看尋.歡這一臉悲痛欲絕的樣子,我只好安撫了下,“他說了什麼,顧隊不會誤會的,你看顧隊走的時候還對你說話了是不是?”
“可顧隊就是誤會了啊!”尋.歡蹦躂起來,指着沙發上的司北說,“你知道他看着我說什麼嗎,他說他餓了!他餓了!一個陌生人會說這種話嗎!這尼瑪簡直就是標準女朋友的口吻啊!”
我咳了咳,“不是,他確實餓了。”
像是配合我,司北擡頭,眸光依舊淡淡的,“我餓了。”
“靠....”尋.歡直接死魚眼一翻,趴沙發上裝死屍了。
我在廚房做飯,尋.歡接了頭兒電話,加班加點的又開了電腦忙活單位的事。
司北....站在我旁邊,幫我洗菜。
天殺的,我真的無法想象,幾個小時前,他還假裝不認識我,從我面前走過時,眼皮子都不帶掀一下。
幾個小時後,他站在洗手池那,皺着眉研究了會手裡的香菜,最後轉身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等會——手下留菜!”我從他手裡救下香菜,重新淨了水後,放在菜板上切了幾下,直接扔在鍋裡,關火,裝菜。
幾個菜上桌,尋.歡一邊洗手一邊問我,“這誰啊?”
他已經把司北當自己人了,他對我帶過來的所有人都毫無保留的信任,是以,在司北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性取向,他也不在乎。
我含糊道,“靳少忱的兄弟。”
他就哦哦兩聲。
司北挑食,嚴重挑食,不吃雞肉,不吃雞蛋,也不吃蔥香菜。
但他吃飯不發出一絲動靜,是以,他皺着眉在碗邊細細挑出不吃的東西時,我和尋.歡已經交流完這兩天單位的情況。
幸好他給我請假,上面有頭兒支應,總歸單位除了事忙了些,其他一切安好。
秦武的案子已經結束。
我跟上面也交接過秦五叔的情況,但上面的意思就是,服從管理。
我不知道算不算是對秦武食言。
倒是尋.歡跟我說,秦武想見我一面。
我悶聲吃飯,食不知味地吃了半會,點點頭,“到時候看吧。”
尋.歡家是兩室一廳,所以,在我要求司北要麼和尋.歡一起睡一間,要麼他自己睡一間,我和尋.歡睡一間時,他淡淡的那雙眸子陡地撐大了。
剎那的驚訝過後似乎還留有震驚,咖色的眼珠子來回掃着我和尋.歡的臉,最後目光定格在尋.歡臉上,“二嫂,他是誰?”
“噗——”尋.歡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
我跟司北簡單解釋了下,尋.歡被水嗆到,咳了好一會,才說,“老奶奶都不扶我就服你!”
說完,他就準備去洗澡,才進去不到一秒又衝出來,面目猙獰地衝我咆哮,“臥槽!桃子,你剛對他說什麼?!讓他跟我睡?!你不怕他半夜起來獸性大發把我給上了?!”
司北,“....”
我,“.....”
解決完他倆之後,我一個人窩在房間裡。
手機充上電之後,我滿心以爲靳少忱會打電話給我,再不濟也該有個短信問我去了哪兒。
可是沒有。
只有白士熵的一條短信,問我是否平安抵達。
我回了短信,心口堵着。
難受嗎,捫心自問,非常難受。
靳少忱抱着司楠從我眼前離開時,最後一眼看我的目光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不能想。
再想,我怕忍不住心酸地想哭。
他會不會也以爲是我把司楠推下去的呢。
所以,才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
這個十二月在漫長的等待以及一次次失望中過去了。
整整十四天。
靳少忱都沒有聯繫過我。
倒是司北,像是打算常駐在溫城,把尋.歡隔壁的那套三室兩廳的公寓給買了。
對,是買了。
尋.歡租住的這個位置不貴,但也不便宜。
八千一平的地價,司北眼都不帶眨的直接買下一套一百六十平的。
尋.歡抓着我的手,一個勁掐着我問,“這不是真的吧?”
倒不是司北買房這件事驚到他,而是司北怕麻煩,把尋.歡推出去籤合同按手印,房產證上也寫了尋.歡的名字。
用司北的話來說就是,“反正我只呆幾天。”
尋.歡被這種赤裸裸炫富的行爲徹底激怒,赤紅着眼睛拍上司北的肩膀,“兄弟!你今晚想吃什麼?!我給你下廚做!”
我,“....”
司北果真是隻住了幾天,尋.歡爲了省錢,直接提前搬家,把所有東西都打包搬進隔壁,擦凳子擦窗戶擦地板,忙活一整天,晚上洗澡還唱着歌。
爲了慶祝他終於有了人生中第一套房子,尋.歡下了班之後就拉着我直奔家裡,說要帶司北好好逛逛溫城夜市,讓司北感受下溫城的美。
隊長顧肖看我們最近下班跑的賊快,好幾次都站在我們身後想說些什麼,到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我覺得我那天回來真的太不應該了。
我耽誤了隊長和尋.歡的好事。
說不準,那天晚上,尋.歡就能破.處,完成人生中最偉大的一項革命。
所以,我尋思着跟尋.歡說,要不晚上叫上顧隊一起。
哪知道尋.歡一臉見鬼地瞪着我,“你傻啊!他要知道我有房子,能開心嗎!加上給我買房的人就站在我身邊,怎麼看都是我和小八是一對!你是不是傻?!”
他現在和司北混熟了,熱乎勁上來,怎麼親切怎麼叫,他喊司北小八,司北喊他小李子。
我被他繞了一圈,有些懵逼,但沒反駁,我覺得哪兒雖然好像有點問題,但沒毛病。
溫城的夜市在酒吧附近,三條街,統稱爲小吃街。
晚上什麼活動都有。
司北沒來過這種地方,被尋.歡牽着穿過人羣,路上凡是司北目光停留超過三秒的東西,尋.歡那是眼疾手快地付了錢,把東西拿下遞到司北手裡。
一路上走來,我們人人手裡都拿着一大摞吃的玩的。
遇到玩射擊的,尋.歡就手癢掏了錢,讓我們一起玩。
是個大棚子,節能燈開的很亮。
距離五米,一排紅色靶子矗立在牆上。
我們一般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這一手,本來就是警察,乾的就是拿槍的活,靶子都是十環十環的中,身邊圍了一圈的人在計數,大冬天的我們硬是出了一身汗。
最後一發小子彈打完,周圍一片喝彩,我和尋.歡擊了個掌,這是我們的慣性。
轉頭去看司北,才發現他所在那一塊空出很大地方。
他端不動槍,手臂不穩,下盤也不穩,站姿錯了,整個身體有些傾斜。
一槍發過去,四周全是驚呼。
“擦!差點射到我!”
司北擦了擦汗,“抱歉,沒瞄準。”
又一槍過去。
那邊的叫聲大了幾分,“操他媽的,他媽了個壁的他在瞄準我!”
尋.歡趕緊拉着司北轉身就跑,我一邊抱着老闆給的獎品,兩隻大熊,一邊朝那邊大喊,“不好意思啊!我弟弟不會玩!抱歉!”
我們三個人從大棚子裡跑出來後,一直沿着小吃街跑,回頭沒看到人追我們時,才停下來。
尋.歡喘着氣哈哈笑了。
我和司北互相看了一眼,也哈哈笑了。
冷空氣把我們三個人的笑聲傳得很遠,很遠,像是畫面被定格,所有美好開心的一瞬,就是此時此刻。
這是我第一次看司北大笑,頰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然後他突然停下笑,神色恢復往常,眼神淡淡地看向我身後。
我看到尋.歡也收了笑,表情....像是翻版的朱朱吃了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