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誓他再這樣,我肯定有心理陰影。
這陰影無非就是....聽到口哨就忍不住想上廁所。
從洗手間出來後,靳少忱已經洗完澡穿好衣服。
我懷疑他以前當過兵,速度特別快。
我在單位裡體力還算可以,但經過昨晚那麼一遭,現在小腿還打哆嗦,腰痠背疼。
他估摸着是想帶我出去吃飯,看到我怪異的走路姿.勢後,果斷叫了外賣。
還是奢華套餐,幾個服務員送進來,在桌上擺好了盤,點了蠟燭又倒了紅酒,這才退出去。
我絞着手指坐立難安,等到人都走了,我才隔着長長的桌子看向靳少忱。
他慣穿黑色,黑色給人的感覺冷漠疏遠,難以接近。
其實第一次遇見他時,我就該發現的。
他屬於那種很難有人真正走近他心底的男人。
他站起來朝我走過來,中途電話響了,他腳步頓了下,掏出手機接起來,只靜靜聽着,一言未發,然後掛了電話,黑色襯衫襯得他臉上的輪廓冷硬堅毅,就連下巴的線條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他靜靜睨着我,突然說,“你先吃吧。”
腳步一錯,就要離開。
我立馬站起來抓住他的袖子,“你要去哪兒?”
他現在對我是什麼態度呢。
把我當成火包友還是什麼,過來找我就是純粹的打個炮嗎。
爲什麼總是一句解釋都沒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去打個電話。”他摸我的發頂,像是哄孩子的語氣,讓我怔了怔。
他以前是不是經常這樣揉司楠的發頂。
所以這個動作才這麼熟稔。
眼前似乎再次掠過他抱着司楠離開的身影。
他質問的語氣,司楠得意的笑。
我拽着他的袖子非但沒鬆開,反而又緊了緊,擡頭望着他的時候,第一次覺得眼窩發熱,淚腺奔騰着喧囂着要洶涌而出。
“靳少忱,你昨晚...怎麼在那?”我輕聲問着,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他眼底的一絲情緒。
近半個月不聯繫的人,怎麼會那麼巧的突然間出現在身後。
昨天晚上見到他那一刻的熱情已經消退,現在滿心底發酵着他怎麼會出現在那裡的困惑和不安。
靳少忱眸底的神色不變,大手控着我的下巴,擡起我的臉去迎接他的視線。
他的氣息變了。
他的表情沒有半點囂張和孤傲,卻在平靜的神色下,讓人感覺到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冷意。
從遇見他那一刻起,我就無條件信任他。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又是誰變了呢。
我鬆開手,臉卻被迫擡着一直看着他,我可以從他深藍的眸子裡看到倒映出來的自己,悽惶又疲憊的自己,那個疲憊的自己開口問,“你是在我身上裝了定位,還是一直派人監視我?”
靳少忱皺了眉,他是不悅地,至少從他收緊的指節以及我臉上被掐的痛苦程度來說,他完全地被我激怒了。
我臉憋得通紅,他憤怒歸憤怒,看我難受還是鬆開我,語氣帶着顯而易見的慍怒,“楊桃,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
這樣是哪樣呢。
我認識的靳少忱,他高大挺拔帥氣,英俊瀟灑多金,果斷血性方剛,他無條件寵我護我,在我受欺負時爲我討公道,在我遇到危險時替我擋風遮雨。
可他也會對別的女人這樣。
他不是我一個人的。
他把我當火包友,他甚至不敢把我介紹給他的家人。
我緊緊掐着手心,迎向他銳利的眸子,“靳少忱,我在你眼裡是什麼樣的呢?”
他沒有迴應我。
準確地說,他沒來得及回答我,就被手機的嗡嗡聲給打斷。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就走進去接起電話。
我聽到有女人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
我知道我不該這麼酸,可我忍不住。
他可以昨天晚上和我翻.雲.覆.雨,也可以在第二天白天就和別的女人溫言軟語。
我猛灌了一口紅酒,換上鞋就衝了出去。
我沒有電梯卡,所幸剛出來就遇到搬家的,和他們一起擠進電梯裡。
我聽到皮鞋踏踏而來的聲音,一聲聲敲在我心口。
然後電梯門合上,我沒能看到鞋子的主人。
出了電梯,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我才發現自己沒穿羽絨,就穿着毛衣,腳上連襪子都沒穿,小腿還打着抖,走兩步都腿痠的不行,越是走越是覺得心酸委屈,眼淚忍不住掉出來,我就罵自己沒出息,然後冷冷擦掉。
走到馬路上時,兩條袖子都是眼淚。
我隨手招了輛出租車,等上了車,從後視鏡可以看到靳少忱追過來的身影。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麼都高大挺拔,穿什麼都好看。
黑色的大衣,筆直的兩條長腿,深藍的眼睛裡注滿了洶涌的情緒。
司機問我去哪兒,我還目不轉睛地盯着窗外的他看,眼淚掉得兇猛。
或許是視線太直接,正左右環顧的靳少忱驀地擡頭看到了出租車裡的我,大長腿一邁就朝我走了過來。
我們的距離不過十米遠。
被他抓下去後,能聽他說什麼呢。
他想打的那通電話已經很好的說明一切了不是嗎。
我朝司機喊,“快開車!”
司機笑呵呵地問我,“小姑娘,你還沒說去哪兒呢?”
我直接捶着他的座位靠墊,“快點開車!往前開!”
靳少忱的手已經放在門上,下一秒出租車疾馳而去。
靳少忱躲都沒躲,直接被車身擦過去。
我朝司機大吼,“你差點撞到他了!”
“哈哈,你心疼啦?”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笑呵呵地特別欠扁,“這種我見過太多啦,不就是吵架啊,你放心,我帶你兜一圈,回來管保他還在那....”
“不用了。”我悶悶地看着窗外。
這次跑出來就像是越獄,身上什麼都沒帶,連錢都沒有,最後還是借了司機的手機給尋.歡打了電話,讓他到樓下贖人。
尋.歡掛着黑眼圈過來,付了車錢,有些懨懨地問我,“你被打劫了?”
我就抱着他,“尋.歡,我走不動了,抱我上去吧。”
他也散了架一樣軟塌塌的,“我也不想動。”
載我過來的司機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車,湊過來拉着我說,“小姑娘,你這樣是不對的,我一開始還以爲是那個男的不對,現在來看,明顯是你不對,你腳踏兩條船啊。”
我呆若木雞地立在那,不等我反應,司機又轉頭對着尋.歡說,“小夥子,我跟你說,你們都還年輕,這種事做不得,小三最要不得了,這要是沒結婚還好,這要是結了婚的,你這就是毀了三個家庭啊。”
尋.歡一臉懵逼,最後無奈地推開司機大叔,邊掏出警證邊說,“你再囉嗦一句,我給你拷上信不信?”
司機立馬跑了,開着車繞了一圈,到我們跟前開了車窗說,“真是世風日下啊。”
我也嘆,“真是世風日下啊,尋.歡,你揹我上去吧。”
尋.歡立馬追着出租車的車屁股,捏着嗓子喊,“師傅,等等我,二師弟他走不動啦。”
我,“....”
最後我們還是勾肩搭背磨蹭着上去了。
我一句話都沒說,他就知道我昨晚和誰在一起。
我無意識摸了摸脖子上的吻痕,想解釋說,“那條短信...”
“得,別提,昨晚那輛車....咳咳,算了,媽的,每次遇到你們都辣眼睛。”他開門進去,率先倒了杯水給自己灌了下去,又倒了杯給我。
我驚悚地瞪着他,“你看到了?”
靳少忱騙我?!
尋.歡猛地咳了下,嗆出眼淚,手指哆嗦地指着我,“艹!沒吃過豬肉難道沒見過豬跑嗎?!”
我訥訥地,“那到底是看到還是沒看到啊?”
“艹!沒看到!”尋.歡紅着耳朵,有些暴跳如雷,吼完又灌了杯水壓壓驚。
“哦。”我低着頭,思索了會,又看着他,“那你怎麼知道車裡是我....”
“噗——媽的,你給我滾!”他噴了一地,這次咳得滿臉潮紅,耳尖滴血般,脖子都大面積發紅。
我指了指他的脖子,“尋.歡,你們昨天做了?”
“滾!”他作勢要拿茶壺扔我臉上。
“哦。”
我從他房間裡找了件羽絨外套披上,出來看到他還在喝水,就擡頭看着他,還沒說話,他就指着我,“閉嘴!”
我就一言不發,躺在沙發上抱着抱枕,眯起眼睛愜意地假寐。
過了會,尋.歡蹭過來,“你剛想說什麼?”
“哦,就是想發表下感慨。”我伸出腿往他脖子上壓了壓。
他拍掉我的腿,疑惑地看着我,“什麼感慨?”
“就是想說.....”我拖長了音,“原來你們沒做啊。”
“靠!”尋.歡作勢要掐死我,手機鈴聲嗷嗷直叫,他給我和朱朱都設置了特別鈴聲,例如這種鬼哭狼嚎的嗷嗷叫。
他開了免提。
朱朱開口就是,“楊桃是被幹死了嗎?”
“勞資活得好好的呢。”我湊過去怒吼。
心裡知道,她肯定往我的手機打電話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靳少忱接了電話。
“哦。”她那頭動靜吵吵鬧鬧的,最後捂着手機壓低聲音說,“咳咳,就是想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我和尋.歡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
只聽朱朱故作冷靜地聲音說,“我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