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楓丹露城臨時總督府,後院。
夏頡勒令數百蠻軍武士在裡許開外就將院落戒嚴,嚴禁一切無干人等出入。他盤膝坐在一堆土黃色的極品原玉上,頭上一朵丈許方圓的慶雲蒸騰,龜形元神昂着碩大的腦袋,雙目中金光四射,雄赳赳、氣昂昂的匍匐在慶雲上,大口的吞吸着四周的天地靈氣。
自身神識凝結成了元神,在追求天道的漫漫旅途中已經大大的前進了一段距離。以元神顯化抽取天地間的各種元力,吸收的速度是沒有結成元神前的百倍之多,調動元力的範圍更是從數十里方圓擴張到了萬里左右。夏頡如今的修煉速度,快得嚇人。
不完全的混沌之體,偏向土屬性的混沌之體,就好似一臺巨大的絞肉機,一切被吸進身體的天地元力,不管是正面的靈氣還是負面的邪氣乃至各種駁雜的氣息,一旦涌入夏頡的身軀,立刻就被轉化爲最純正的土性元力。一股股好似黃金溶液般粘稠的土性元力在夏頡體內翻滾流轉,浸潤着他的每一塊骨骼、每一根神經、每一條經脈、每一塊肌肉、每一個細胞,每一次呼吸間,夏頡的身軀都強悍些許。
識海中龐大的精神力不斷的和那土性元力混合,在太弈秘傳的隱巫殿《隱星錄》無上巫訣的作用下,夏頡那清澈似水強大無比的精神力漸漸的轉化色澤,從極淡的一縷黃色轉化爲濃厚的土黃色,從最濃重的土黃色轉化爲金光燦爛的黃金色。夏頡在上次重傷後被太弈故意打散的巫力又一份份的修煉了回來,而且品質益發的純正精粹,沒有絲毫的雜質。
身體下墊着的大堆土黃色原玉更是放出了縷縷黃色霧氣,捲動着滲入了夏頡的體內。這些純正的土性元力不需要夏頡的身軀再去分解轉化他們,而是直接融入了夏頡的身軀,在精神力的催化下一遍遍的洗滌着他的身體組織,讓他的肉體以坐火箭的速度得到極大的強化。
來到中部領這一段時間以來,夏頡的巫力堪堪恢復到了兩鼎大巫的水準,而他的肉體,則是直接竄到了五鼎境界。
他的金丹大道更是在這一段時間內得到了極大的進步,無量數的天地元力涌入金丹,化爲一絲絲氤氳紫氣在體內飄蕩,如今夏頡的法力水準,已經能勉強追上通天道人座下的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當然,還是沒辦法和多寶道人這樣的上古煉氣士相比。若說多寶道人的法力修爲是一片汪洋大海,夏頡如今的法力,最多就是一茶盞的水準。
‘呼呼’的巨響聲中,夏頡的龜形元神被濃濃的黃霧所籠罩,兩道金光自那黃霧中射出來,衝得天空的雲層一片片粉碎。今天的修煉又到了最後的收功關頭,夏頡的元神發出一聲尋常人聽不到的嘹亮叫聲,隨着這叫聲,方圓千里的大地很細微的急速顫抖了起來,一股股渾宏巨大好似海潮般的大地靈氣自地面涌入了夏頡的身軀,衝得他身體一陣陣的哆嗦,渾身毛孔內噴出一絲絲細細的黃色霧氣。
“夫修道者,非逆天,非順天,乃偷天爾。聖人乃大盜,爾等乃小賊,本是同理。”
腦海中緩緩流淌過通天道人講述的關於煉氣士修煉的闡述,夏頡慢慢的收功,雙手間印訣急速變幻,首先將元神收歸體內。他微微的張開嘴脣,元神入體時自他胸腔深處發出了一聲嘹亮的轟鳴,好似那大地震響。印訣變化時,體內正在瘋狂流轉的巫力有如百川歸海,緩緩的返回識海中那已經變成一片金色汪洋的巫源。體內急速旋轉的金丹上噴出一道紫金色丹火,順着體內經脈急速流轉了九周,仔細的萃煉了一番肉體後,那一道丹火融回金丹,金丹上飄出片片紫霞按照那太極之勢旋轉,周身又是一震。
長長的噴出一道凝而不散的黃色氣柱,夏頡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兩道黃光自他眸中射出,黃光中隱隱帶着一圈紫色光暈,打得他面前虛空‘啪啪’作響,四周濃厚的土性靈氣被那黃光一激,化爲一塊塊巴掌大小的黃色土塊胡亂的落下地來。
眨巴了一下眼睛,因爲功力暴漲眸子中不受控制射出體外的兩道黃光緩緩消散,夏頡突然看到旒歆不知道什麼時候,好似一隻幽靈般彎着腰站在了他前面。旒歆的小臉蛋湊在夏頡面前,鼻頭差點沒和夏頡的鼻子碰到一起。她很是詫異的看着夏頡問道:“了不起呀?你修出了那個分身之後,修煉的速度怎麼變得這麼古怪?”
兩條秀美的長眉皺了皺,旒歆有點納悶的說道:“尋常大巫若是不借助外力,從一鼎大巫修練到兩鼎水準,資質一般的人需要十年。你可好,一個月就回復到了兩鼎巫力的境界。就算你是混沌之體,也沒有這麼離譜吧?”
旒歆的臉湊得很近很近,她剛剛不知道吃了什麼果子,一股清甜清新的香氣噴到了夏頡的臉上,使得他本能的有一種肚子餓的錯覺。而旒歆身爲黎巫,最純粹最精粹的青木屬性,使得她的氣息中有一種很好聞的,好似夏夜雨後的山林的氣味。她兩片淡青色好似水波一般光潔細嫩的嘴脣‘啪啪啪啪’的開闔着,這兩種同樣好聞的味道,就不斷的打在了夏頡的臉上。
鬼使神差的,夏頡的臉朝前面略微的探了探。
天地良心,夏頡可以請鴻鈞道祖和三清祖師作證,他只是無意中本能的想要點點頭。但是,旒歆的臉和他隔得太近,他腦袋這麼略微的朝前挪動了一點兒,他的嘴脣和旒歆的嘴脣就輕輕的貼在了一起。
一個來得很倉促的,就好似鴻蒙初闢時宇宙中產生的第一道閃電般,來得如此突然,來得如此不受控制的,吻!
夏頡的大鼻頭將旒歆的小鼻子壓得有點變形,兩人就這麼傻乎乎的嘴貼着嘴,四隻眼睛隔着不到一寸遠,死死的相互盯着。
漸漸的,夏頡感受到旒歆那冰涼好似冰片一樣的嘴脣上,突然有了一點點熱量。她一直以來好似清水中點入了幾滴青草汁液那般青嫩細潔的臉蛋上,也突然冒出了一絲很淡很淡,好似剛剛被太陽曬過兩天的嫩桃子一般不引人注意的紅暈。
很自然而然的,吻,開始了。
夏頡前世裡有過這樣的經驗,他的動作有點倉促和生疏,但是畢竟知道要如何去吻一個女孩子。只是,他的心臟跳得飛快,快到了一個恐怖的頻率。反正大巫的身板結實,一彈指間心臟蹦跳個萬兒八千下的也死不了人。他很緊張,很緊張,因爲他吻的這個女子,是大夏的黎巫,是大夏巫教日宗九大巫殿之一的巫尊!
尤其是,這是一位脾氣不是很好的巫尊。隨手都能將夏頡打得好似國寶保護動物的巫尊。
至於所謂的初吻帶來的慌張,夏頡倒是個中老手,卻也沒有那等朦朧清純的感覺。
而旒歆呢?渾身僵硬好似木頭樁子的她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不動彈,憋住了一口氣,無比驚惶的被動接受着這突如其來的初吻。她的心臟跳得更快,體內巫力亂七八糟的胡走一通,一股股精純的青木屬性的巫力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恰好夏頡剛剛修練完畢,體內真元也好、巫力也罷,正是達到巔峰沸騰狀態的時候,一縷縷土黃色氣勁正從他體內噴出呢。恰恰兩人又都是氣血奔涌,嘴巴又緊緊的矇住了對方的嘴,陰差陽錯之下,兩人體內突然亂糟糟亂成一團的巫力急速的朝最近的最吸引它們的某處能量體涌了過去。一縷青色的巫力自旒歆嘴裡衝進了夏頡的身體,一縷金黃色的巫力自夏頡的嘴裡衝進了旒歆的身體。
‘轟’,土木相生。旒歆體內的青木屬性的巫力受到夏頡體內渾厚的戊土巫力的刺激,好似一根原本就充滿了生機的葡萄藤碰上了一塊肥沃的土壤,瞬息間產生了極其奇妙的變化。葡萄藤生根、發芽、抽條、結果,從那一根孤零零的藤條,轉化爲一片茂密的園林。
夏頡收功之時,腦海中正流淌過通天道人對他闡述的天道至理,他雙眸中兩縷黃色幽光轉動,正在用一種獨特的軌跡演繹那天道。
旒歆和夏頡的眸子離得如此之近,受到那突如其來的初吻的震撼,旒歆的腦海中一陣空白,卻恰恰在那一片空白中得窺些許夏頡眸子深處那演繹出的天道。洪荒太古以來,也許是最爲湊巧,也許是最爲荒唐的一幕出現了――就在那一瞬間,旒歆的巫力產生了本質上的蛻變,好似繭中的幼蟲,突然綻放開成爲一隻美麗的蝴蝶。
而夏頡眸子中演繹的天道,則是一柄鑰匙,順順利利的幫助旒歆打開了那扇對於如今的大巫而言,近乎不可能敞開的天道之門!
旒歆原本踏在門檻上的一隻腳,終於順利的突入了門內。
天神之道!旒歆,終於邁過了那最艱難的一步。
一瞬間,後院中突然平地生出無數細小柔嫩的枝葉,轉瞬的功夫,花骨朵打了出來,花朵一朵朵的綻放,後院成了一片巨大的花林。
而夏頡呢?他那渾厚沉重的土性巫力,在那一瞬間得到了旒歆的一縷本命青木屬性的本命真元。就好似荒蕪的大地上突然被灑下了一顆充滿了生機的種子,種子發芽了,抽出了嫩綠的枝條,開枝散葉,開花結果。一片無邊無際的荒漠,突然變成了一座鳥語花香的森林。他的巫力,得到了昇華,無盡的變化,在那一瞬間被賦予給了他那單純的土性巫力。
如果說以前夏頡的土性巫力,只能算是掄起大石頭砸人這麼一種單調的用法。那麼,如今夏頡的巫力經過那一口青木巫力的催化,已經可以掄起大石頭繡花了。這對夏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更加讓夏頡感到驚喜的,是旒歆邁入天神之道那一瞬間,後院中憑空生出的無數花木的演變,讓他對於天道中的某一部分,有了格外深刻的理解。一幕幕生命初生的美妙場景在夏頡眼前飄過,那都是通天道人所親見的鏡頭――花草的發芽,雛鳥出殼,嬰孩的誕生,乃至這個宇宙的開闢――這些,都是旒歆的那一口生機無限的本命巫力帶給夏頡的感悟。
夏頡的心境在那一瞬間得到了極大的提高。按照他自己的估計,在這短短的一個吻的時間內,他的道行修爲提升的分量,大概相當於多寶道人這樣的煉氣士千年的苦苦蔘悟。而他得來的,又是何其的容易?
一吻。兩人癡醉其中。兩人都在靜靜的體悟自己發生的巨大變化,如狂的欣喜在他們心頭滾過,夏頡和旒歆的眼睛都微微的眯起,他們沉浸在這一刻無限的美好感悟中。
原本蹲在一旁百無聊耐的打着呵欠替夏頡護法的白,此刻偷偷摸摸的用前爪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兩隻通紅的小眼睛眯着,從前爪縫隙裡偷偷摸摸的打量着夏頡和旒歆。他的臉上表情很怪異,好似在懷念着什麼,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麼讓他回味無窮的勾當。
突然,旒歆和夏頡猛的分開了緊緊貼在一起的嘴脣,旒歆皺着眉頭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幾下,狠狠的一腳飛踹在了夏頡的大腿上。她惱怒的說道:“你這人怎麼回事?差點沒有憋死我!”她氣急咬牙,嘴脣微微開闔,兩排銀牙緊緊的咬在一起,那神態說不出的動人。方纔旒歆芳心大亂,忘記了呼吸;體內巫力一片混亂,更是讓她沒辦法得到一點兒氧氣。兩人嘴巴緊緊的咬着,還真的憋壞了她。
夏頡‘嘿嘿’的乾笑了幾聲,眨巴着眼睛沒說話。旒歆踹在他大腿上的那一腳,看似很用力,實際上一點兒都不疼。
旒歆歪了歪腦袋,舉起袖子狠狠的擦了擦嘴脣,非常不滿的對夏頡冷喝道:“你怎麼把口水弄進了我嘴裡?唔,以後你不許吃肉,不許喝酒。”
夏頡呆住了,旁邊蹲在地上的白突然‘吱吱吱吱’的大聲奸笑起來,他笑得如此的開心,抱着肚皮軟在地上一陣的翻滾,差點沒笑得背過了氣去。白這廝心裡那個樂啊,夏頡不許吃肉喝酒了,豈不是那些美酒佳餚,全是他白一個人的了?
用力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脣,旒歆細嫩的小舌頭輕輕的舔了舔嘴脣。她死死的盯着夏頡,很是用力,很是認真,很是嚴肅的說道:“好了,你親過了我的嘴,那麼,你什麼時候娶我?”
“啊?”夏頡心裡一個哆嗦,差點沒嚇得跳起來。怎麼回事?不至於發展得這麼快罷?自己不過是親了旒歆一口而已,加起來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怎麼就突然變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不過,看旒歆的這面部表情不像是作假啊?她真要嫁給自己不成?
夏頡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他一時間找不到話說啊?他是要很深沉的說考慮幾天呢,還是要很歡心鼓舞的立刻抱着旒歆的大腿求愛呢?或者,先來幾首文縐縐的情啊愛啊之類的東西打動一下佳人的芳心?唔,現在吟唱一首後世的描寫男女感情的詞賦,會否會得到旒歆的欣賞呢?又或者,紅玫瑰?鑽戒?操~~~!自己在想什麼?
旒歆的臉蛋猛的陰沉了下來,她陰着一張臉等着夏頡冷笑道:“祖母當年沒死之前給我說,若是我和一個男子親吻過了,就要嫁給他。你不若是不娶我,哼哼,哼哼!”旒歆的眸子突然間變了顏色,她的眼睛變成了兩塊兒極品的綠寶石一般,晶瑩剔透,裡面閃爍着讓夏頡不寒而慄的冷酷兇光。
夏頡呆了呆,顧不得指責旒歆的祖母給她腦子裡面灌輸了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有點詫異和茫然的問旒歆道:“這件事情,急不得罷?就算你要嫁給我,這個,大夏婚娶的禮節,你懂麼?”
同樣呆了呆,旒歆乾淨利落的搖了搖腦袋。
隨後,夏頡突然想起了自己家族部落被人屠盡的血仇。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冷冷的說道:“還有,我要娶你,也要等我滅了那幾個東夷人的部族,替我家人復仇了才行。”眨巴了一下眼睛,旒歆很用力的點了點頭,她見到過夏頡部落被人屠殺一空的慘狀,雖然不諳事理,但是她也明白,夏頡的這句話,說得沒錯。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的站着,相互間看了一陣,旒歆有點猶豫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脣,輕聲說道:“剛纔,似乎,你親我的嘴的時候,我的巫力有了很奇妙的變化。而且,似乎,我領悟到了什麼很了不得的東西。要不然,我們再試試?”她歪着腦袋看着夏頡,恰好一陣微風吹過,四周百花飄舞,花香撲鼻。佳人如玉,站在這百花叢中,輕風撩起她的長髮,溫柔的長髮撲面打在了夏頡的臉上,一股很幽冷的香氣沁了過來。
此情此景,夏頡也有點心煩意亂,前世的特訓,這輩子的道心,一時間都丟到了汪洋大海中去。他狠狠的一腳踢在了白的屁股上,將正在旁邊偷偷的看熱鬧的白趕出了後院,隨後,正要伸出雙臂抱住旒歆那嬌小的身體,兩人再來一次深情的接吻。
可是,一道黑色的狂風自東邊猛的颳了過來,黑風過處,後院中的花草瞬間枯萎殆盡。睜着一對大眼睛,怯生生的自那黑風中鑽出來的青殜挪着小步跑到了旒歆的身邊,一隻手抓住了旒歆的袖子,好奇的眼睛對着夏頡眨巴眨巴的,很是不解的問道:“夏頡大兄,你伸出手來,是要打旒歆姐姐麼?你敢打旒歆姐姐,你就是壞人!”
不等旒歆和夏頡開口解釋,這個動手往往比動腦子要快了百倍的可怕小姑娘已經手指一點,一縷黑氣轟在了夏頡胸口,夏頡只覺得眼前一黑,渾身力氣突然一瀉,偌大的身軀仰天倒下,沉重的身體砸得地面‘砰砰’作響。
後院的圍牆上,一個碩大的**,一個小巧玲瓏的貔貅頭,還有一顆不大不小頭髮亂糟糟的水元子頭偷偷的自圍牆那邊探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偷窺着這邊的動靜。
過了許久,玄武很是嚴肅的說道:“女人是禍水啊,老龜我這輩子都沒找過伴兒,這纔沒有耽擱了我的修煉啊。”玄武很豪氣萬分的說道:“我老龜不要看我年紀一大把了,可是真正的童子身哩!最是有益修道的。女人,哼哼!”
水元子深有感觸的低聲嘀咕道:“女人很可怕啊,尤其是那種強得讓你無法反抗的女人。嗚嗚,水母娘娘,想起她來就渾身直哆嗦啊。”
白則是眯着眼睛一臉的奸笑,小腦袋不斷的看向自己的下體,一臉回味無窮的樣子。
就在夏頡、旒歆這一對在總督府親親熱熱的折騰的時候,履癸卻是陰沉着一張臉蛋,滿臉黑氣的接見了他的妹妹,白蟰。
爲了凸顯王權的威嚴,王宮正殿內的光線被調節得很暗,哪怕是以大巫那變態的目力,在此時的大殿中也只能隱約的看出去不到三五步的距離。有一層很晦澀的灰霧在大殿內瀰漫,這層灰霧甚至能干擾巫力的探查,若有若無的幾道極強的巫力波動隱藏在大殿的角落裡,放出一股生人勿近的肅殺味道。
大殿最深處的石臺上,履癸懶散的斜靠在黑玉王座上,兩名紅衣小童子一人手捧紫金鞭,一人手持大夏龍雀刀,好似兩具木偶,呆呆的跪坐在王座的兩側。一縷柔和的銀光自大殿上方射下,恰好將履癸籠罩在內。黑漆漆的大殿中,這是唯一的光,唯一的光覆蓋在履癸的身上,昭顯出他那與衆不同的高貴身份。
九名身穿血色長袍的大巫耷拉着腦袋,好似幽靈般站在王座的後方。他們的全身都被血色長袍所覆蓋,頭罩掩蓋了他們的本來面目,只有他們眼睛部位透出兩團幽深的鬼火,在那一片黑暗中燃燒。十八團雞蛋大小的鬼火放出冷冷幽光,自從白蟰進入大殿起,就死死的盯住了她。
身穿白色巫袍,用一條紗巾遮住了面門的白蟰好似一片輕盈的水波,邁着曼妙的步伐,飄進了大殿。她筆直的朝前行走了百多丈,一直到了距離王座只有不到丈許的地方,這才朝履癸行了一禮,嚶嚶嚦嚦的呼喚道:“大王!”
良久的沉默,履癸上下打量了一陣白蟰,慢慢的伸出手指朝一旁的地面點了點:“來了,坐。”
那一處地面上的空氣扭動了一下,一個白***出現在地上。白蟰緩緩點了點頭,坐在了蒲團上。她擡起頭來,同樣仔細的打量着履癸。過了很久,她才突然‘噗哧’一聲笑起來:“做了大王,九哥你可是大不同了。”
“呵呵呵呵!”履癸微微一笑,帶着點威嚴,又帶着點不無得意的小心思說道:“這,自然如此。畢竟,吾如今是大夏的王,和以前是大不能相同的。”挑起自己的一根長髮,用手指細細的摩擦了一陣那髮絲,履癸有意無意的問道:“你自巫殿出來,學成了罷?”
白蟰‘呵呵’笑了幾聲,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但是她又說道:“學了些巫法,只是,沒什麼成就罷了。”
“沒什麼成就麼?”履癸深深的望了白蟰一眼,淡淡的說道:“能從夏頡的那些古怪的同門手上逃脫,也算是了不起了。”
白蟰面色一寒,她猛的擡起頭來,陰冷的盯着履癸道:“你倒是好耳目。”
履癸森嚴的說道:“我是大夏的王!!!”
用力的吐出的那幾個字,履癸冷笑道:“大夏疆土上的事情,還沒有什麼能瞞過我的!”
他指着白蟰冷冷的笑道:“記住,你不過是一個女人。”從王座上直起身體,履癸陰笑道:“女人,就不要折騰太多的事情。尤其不要把本王當傻子!以爲本王什麼事情都不知道麼?”
白蟰眯起了眼睛,看着履癸半天沒說話。
履癸沉默了一陣,最終冷笑道:“海人那邊,算是平定了,東夷那邊,也被打殘了大半軍力。本王有心一舉屠滅他東夷,卻抹不下那麪皮來。畢竟東夷和我大夏,也算是有點瓜葛在。如今他們推選出了新的后羿,還沒成親,一個月後,送你去東夷嫁給當今的后羿。”
大殿內突然冒出了一股可怕的寒氣,一縷縷好似鑽石般璀璨的冰晶在白蟰身邊急速盤旋,大殿內的地面、柱子、天花板,都迅速的被一層厚厚的玄冰所覆蓋。白蟰閉上眼睛沉默了許久,這才幽冷的一笑:“我,拒絕。”
履癸眯起眼睛,一縷縷危險的電光在他眸子裡閃爍。他冷冷的說道:“由不得你。本王乃大夏的王,一言既出,沒有收回的道理。”
履癸笑得很開心,他輕輕笑道:“其實,你若是不去招惹那夏頡,也就沒有今天的事情。刑天輔公找到本王,要本王給他一個交待。夏頡是如今刑天家最出色的一名友客,不能說差點被你宰了,本王還一點反應都沒有。嫁給后羿,你也算是爲大夏出力,將功補過嘛。”
“將功補過?”白蟰突然尖利的笑起來:“你可知我爲什要殺他?”
履癸看着自己的指尖,漫不經心的說道:“我不關心,也不在乎。本王是大夏的王,要操心的事情多得去了,哪裡有空理會這些?一個月後,送你去東夷。你乖乖的做東夷的王后就是,不用再打打殺殺的折騰些什麼?”他眼裡閃過一縷寒光,有意無意的說道:“本王剩下的那幾個兄弟如今過得都很好,你也不要去打擾他們。”
隨着履癸的手指一揮,幾條幽靈般黑影憑空冒出,圍住了白蟰。
白蟰急驟的喘息了幾聲,她冷冷的看着履癸,過了很久才咬牙說道:“我可以幫你應付刑天厄。”
履癸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搖搖頭。
白蟰怒哼了一聲,她厲聲道:“力巫殿下水巫殿主不日將壽終正寢,我是最有可能繼承水巫殿之位的人。”
身體猛的哆嗦了一下,履癸緊緊抿在一起的嘴脣慢慢的勾了起來。他‘嗯’了一聲,那幾條黑影又憑空消失,履癸朝白蟰很親切的說道:“怎麼說,我們也是親兄妹,怎能送你去東夷那邊受苦?唔,你能作些什麼?”
白蟰長舒了一口氣,自進入大殿後就一直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的她嫵媚的看了履癸一眼,柔聲說道:“那,我的好處呢?”
履癸一呆,突然仰天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