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子的手勁還真不小,掐得我肉痛。
我怕牛看山和盲中仙發現,只得暗暗忍着。
走到山半腰,盲中仙忽然停住回頭看了一眼山神廟。山神廟的火把還在搖曳之中,遠遠看過去就好像一個孤獨的心臟,還在跳動。牛看山語氣懷疑,問道:“你到底是在看什麼啊?你不是一個瞎子嗎?”
盲中仙冷聲道:“要不是看在蟲先生的面子上,我現在就廢了。”
牛看山估計也知道盲中仙的厲害,看着背後那把黑色的二胡,沒有做聲。
戲子道:“其實看這個世界,雙眼看不透,但是心眼卻能看透,世界上那麼多人,白白長了一雙眼睛,就是因爲他們的心眼瞎掉了。盲先生是在感知山的風水走勢,堪輿風格吧。”
盲中仙很是欣賞戲子的話,道:“你果然是我的知己,要不是今天有事情要辦,我現在就給你拉一手高山流水。”
戲子也不失望,笑道:“今晚事情結束了,明天聽你拉胡琴了。”
我的心說,難道事情就在今晚結束。
剛纔聽了盲中仙說蟲先生,這事情肯定和蟲老四有關係。
在山腰短暫地逗留,接着往山下走。
白天挑土下去的時候,是走了一條路,現在又走了另外的一條路,繞了兩步。一個身影從一個石頭下面跳了出來。
扎着馬尾辮的蟲花樹出現眼前,一看就是個乖巧可愛無害的女孩。蟲花樹的出現,讓我有些驚訝。
在三亞見到她的時候,明顯是一個不懂事的女孩子。
若這件事情和蟲家有關,蟲老四也不該派一個女孩來經手,似乎有一些太不謹慎了。
蟲花樹是蟲老四的女兒,出現在山神廟附近,肯定不會是巧合。蟲花樹說道:“幾位來了,我還以爲你們來不了的。”
牛看山神情有一絲慌張,連忙說道:“期間耽誤了一些事情,直到今天中午纔跟蟲小姐聯繫,你要的兩個衝關的人也帶來了。”
他口中的兩個人很明顯就是我和建國叔了。
蟲花樹道:“牛看山,你真是個笨蛋,這兩個人和戲子是一夥的。”
牛看山道:“我跟蟲先生彙報過的,答應接手這兩個人,沒想到他們和戲子也是勸通的,我還以爲是棄暗投明的,原來是假意投降的。”
蟲花樹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拍拍我的腦袋,喊道:“蕭兒,你還在接着假睡嗎?”
我沒想到蟲花樹已經認出我假睡了,心想也沒有必要再假睡下去,從戲子身上下來。
牛看山見我下來,張嘴罵道:“小赤佬喝了屍涎香都沒事。”背上的建國叔被他丟下來,趕緊去把腰間的手槍。
蟲花樹伸手製止住了牛看山,說沒事,我和蕭兒哥哥是認識的。
我看着天真無邪的蟲花樹,道:“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蟲花樹道:“只用腦筋想一想就知道了戲子和盲中仙勾搭,顯然不是爲了加入這個盜墓團伙。再說這裡發生的一切我爸爸都知道,你昨天進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本來就是要找你一起的,沒想到你反倒是來了,所以就讓你留下來了。不過我爸爸他說:花樹,到時候你蕭兒哥哥一定會來的,你可別蹦躂啊。”
牛看山一知半解地聽着這段對話。
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了。”
蟲花樹又說道:“蕭兒哥哥,你真的不想知道風陵在哪裡嗎?還有,你真的不想見到郭家的人到了哪裡了。”蟲花樹靠近我,只對我一個人說道:“難道你不想知道青銅門的秘密嗎?”
蟲花樹話說完,我就沉默了。
我來這裡,就是要找郭家人,也順帶着探一探黃河古道青銅門的消息。
至於風陵在哪裡我還真不想知道。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蟲老四居然把我玩在手心上,我多少有些不甘心,有些不服氣。
蟲花樹伸手讓牛看山解開了建國叔的迷香,用了一顆類似於老鼠屎的黑色藥丸,張開建國叔的嘴巴,丟進去沒過一分鐘。
建國叔就跳起來了,咋咋呼呼地要和戲子拼命,看了蟲老四的女兒蟲花樹,揉揉眼睛說好像在哪裡見過。
蟲花樹道,在三亞哦,我見過你的。
建國叔不解地看着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我道:“建國叔、戲子,咱們回去吧,這事情太複雜了。”戲子有些不樂意,道:“我本以爲我成功打入了這個盜墓團伙,沒想到是你的老熟人把我玩了一把。蕭棋,咱們就這麼走了,我可不甘心的。”
建國叔道:“我們幹一天活,在這裡凍了一天,到了現在就走回去嗎,蕭棋,別逗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一人一句,我再不答應也沒有辦法。
我說道:“好,蟲花樹,我和你去,你爸說得對,你最好別亂蹦躂。”蟲花樹伸手挽住了我的手,銀鈴一般的笑聲,道:“蕭兒哥哥,你真是個大好人,大帥哥。”
我被蟲花樹拉扯着走了。
“得了,鬧了半天,原來這小子把妹來了。”盲中仙說道。
建國叔看着看山罵道:“怎麼了,你還想把我吃掉啊,把槍收起來吧。我就是站在你面前,你敢開槍打我嗎?”
戲子哈哈大笑。
山間的半夜,兩盞電燈照在山間,六個人前前後後走着。我問了蟲花樹時間,現在已經九點鐘了,夜晚的寒氣已經慢慢地吞噬身體的每一絲熱氣。
很快,我們到了黃河邊上,這一處不在黃河大拐彎的位子,水速並不快,這裡是水流方向的右邊,因爲地球轉動,這一邊沒有衝擊平原,而是一個很陡很險的岸邊,河水一看就很深,而且渾濁的水面什麼都看不見。
蟲花樹拿出藏在一邊的裝備,一共六件黑色防水厚橡皮衣,還有簡單的氧氣筒,在沿海一帶,經常會有人穿這種衣服下海採海膽珍珠一類的。
除了這種又厚又重的衣服,還有繩索和各種巧妙的工具,以及一個大黑包。
建國叔倒抽了一口冷氣,看着風平浪靜而暗藏洶涌的河面,道:“怎麼進去啊?難不成真的要跳黃河嗎?”
古人說,不見長城非好漢,不到黃河不死心。這回看來是真的死透心了。
蟲花樹道:“風陵入口處,不在山就在這河裡面,這一處石頭很硬,沖刷了千年也只是改變了多少,這個地方有一處入口,就是風陵的口子,我們一個月之前摸清楚了。”
盲中仙道:“好了,輪到你們衝關了。”盲中仙話聲一落,就把身上揹着的胡琴給解下來,看樣子是逼迫我們動手。
我看着建國叔,沒客氣地說道:“叫你不要來就不要來吧,現在咱們不下去就要被天下第三的殺手給殺掉了。”
蟲花樹一雙大眼睛看着我,鼓勵道:“蕭兒哥哥,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我心說你到底是真的單純,還是跟我裝單純,要真是可以,你們一個月之前已經摸清楚,也不用我來的。”
牛看山哈哈笑,把槍拿出來走到了戲子的身邊,道:“你們三個一夥,下去兩個,留下這個當人質,你們要是不上來,我就弄死他。”牛看山很是聰明地說道。
蟲花樹有些不高興:“怎麼能這樣對待蕭兒哥哥的,蕭兒哥哥一定不會拋下同伴的。”
我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戲子,你他媽以爲自己聰明騙過了他們,到最後是我們受騙了。”
沒有辦法,我和建國叔換上了黑皮的橡膠衣服,裝上了氧氣瓶,兩個人帶着繩索,一口氣沉入了黃河泥沙之中。
我是河邊長大號稱水中白龍,建國叔是漢江和長江洗澡,人送外號長江飛魚。
我們兩人水性都不錯,下到水裡面,寒冷慢慢僵固了骨頭,只得往更深處游去,水中的大探照燈指明瞭前方,在岸邊果然看到了兩塊不一樣的石頭,上面似乎是河洛圖。
應該就是入口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