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的回來,百無聊賴走到公寓電梯門口,隨便按了一個7,看着電梯的指示燈一下一下地跳動,等它跳到7,兀自咕噥一句“到了”,轉了個彎,就看到歐陽靠在她家門口,神色悲慼,她驚訝地開口:“怎麼回事啊,今天不是週末吧,你怎麼在這呢?”雙手在包裡翻了許久,終於找出一串鑰匙將門打了開來。
歐陽瞟了她一眼,興致不高,也沒接話,自顧自地拉開門,無比嫺熟地倒在了她的沙發上,大呼一口氣,纔開口:“阿藝,你這沙發真舒服,比我房間的那套舒服多了,要不我們換換。”
阿藝直覺她今天絕對有事,而且事情應該還是比較棘手麻煩的,嫌房間裡光線太過暗淡,她又不喜歡白天開燈,走到窗臺邊將淺紫色的窗簾大拉開來。
這時纔回身坐在她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說:“怎麼啦,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嗎,怎麼回來了。”
歐陽坐起身,隨手拿過一個毛絨絨的粉色抱枕,用力地將它蹂躪起來,直將揉捏的完全變形,悲憤地擡頭望向她說:“別提了,我都煩死了,你知道這幾天我媽做了什麼離譜的事情嗎,她現在居然每天拿着電話對我進行狂轟亂炸,我都沒心思工作了,實在抵不住翹班了,我看這次舉手投降的一定是我。”
阿藝聽完後啼笑皆非,歐陽家就在本市,她媽媽經常性地隨時光顧,好喝的好吃的從來都沒少過她,真正把她當成了自家閨女,也知道她媽媽最近逼她相親的盡頭十足,看來這次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了。
她坐到沙發上故意把她擠到一邊,幸災樂禍地對她說:“歐陽,這次你就從了你媽吧,你也不瞧瞧你媽那是什麼出身,咱們在她面前那就是小巫見大巫,再說咱們現在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考慮我們的未來了,這還是你跟我說過的呢,對吧?”
歐陽橫眉倒豎,“嘩啦”一下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眼睛微眯,一手指着她,很肯定地說:“阿藝,你同我老實說,你有沒有在暗地裡同我媽勾結,把我給出賣了。”
阿藝失笑,扭捏着身子慢慢站起身,支支吾吾地回答:“歐陽,你聽我說,其實這事吧,就是……好吧,老實跟你交代了吧,我確實夥同阿姨將你給出賣了。”
歐陽立馬變色:“好啊,我說呢,這幾天是怎麼回事啊,我以爲我媽在我身上裝了竊聽器或是追蹤器了,有點空閒時間立馬電話狂轟,原來是你在搞鬼,看我不撕了你。”
見歐陽張牙舞爪地正要過來掐她,她立馬慌張地跳開舉起雙手求饒:“姑奶奶,我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爲了你好,你媽那天將我盤問了半天,跟審犯人似的,我哪抵得住你媽那三寸不爛之舌,人家那是律師界出了名的鐵齒銅牙,我能架得住她那火力,只能繳械投降,你得可憐可憐我。”
歐陽霎時偃旗息鼓,她媽的火力她是深受其害啊,就算不找阿藝,遲早她也會在老媽的淫威下屈服,啪嗒一下倒在沙發上,才點點頭,說:“也對,唉,我要完了,你知道最近我媽給我介紹的是什麼人嗎,第一個居然是我那鄰居家剛畢業沒多久的兒子;第二個我怎麼看都是個書呆子,目光呆滯,反應極慢,據說還是個博士,我瞧着也整個就一傻帽;第三個,我都不好意思說,我媽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那人自稱是30歲,我那天一去,我以爲是他爸呢,帶着個老花眼鏡,雖說這年頭不興小年輕了,老男人更吃香,但是起碼得有些靠譜的吧,我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媽她是不是瘋了啊,只要是人都能拉出來溜溜,我真受不了。”
阿藝聽着她說這話一愣一愣的,最後爆笑出聲,趕緊出聲安慰:“歐陽,你媽沒瘋,不過快被你給逼瘋了,你說你怎麼應付他們的,第一個,你一見面就將那小子從頭髮絲訓到了腳丫子,你至於嗎,人家不就是染着個紅髮,腳上穿着現如今最拉風的乞丐鞋;第二個,你就沒正眼看過人家,穿着一身的黑制服就不說你了,人家和你說話,你端着個冰山臉在那,對別人愛答不理的,心不在焉,你這態度就不對;第三個,據說人家看到你來了,你反而轉身跑了,你說你跑什麼,不過你還真說對了,他就是你那相親對象的老爸,他兒子有事沒過來,說是要當面和你道個歉,以示誠意。我說姑娘,有些話我也不和你多說了,其實我們應該適量的體諒一下自己的父母,對吧?”
歐陽在那長吁短嘆:“唉,也對……不對啊,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還說,這幾天你經常性地掛斷你媽的電話,她只能把電話打到我這來,在我這訴苦,跟我說了你相親的種種劣行,看你把你媽氣得,她在電話裡聲淚俱下的,我都不忍心。”
歐陽有些唏噓,又想起剛剛從電梯口出現的柳藝,無精打采,像被霜打了的茄子,關心地問道:“不說我的事了,你怎麼了,剛我看你神色不對,是不是有什麼事啊?哦,對了,周信最近去哪了,我怎麼最近看你一直孤零零的,又鬧彆扭啦。”
阿藝乾脆直接靠在椅背上,沙發確實舒服,人一靠上去全身酥麻,就像軟了骨頭似的,可還是覺得累得慌,神色怏怏地回她:“他這幾日剛到上海開會去了,還是他助手王偉給我打的電話,告訴我他的行蹤,你不是一直盼着我們好嘛,這時候怎麼一句一個別扭,敢情我就像一孩子似的,天天在這無理取鬧啊。”
那天他助手王偉給她打個電話,把她嚇得不輕,看來還真是大少爺脾氣,連打個電話都不屑於了,這男人啊,看來還是寵不得的,一寵就翹辮子,以前也只有他寵她的份,可如今她剛想通一些事情,對他也是越來越好,算是盡心盡力了,他倒開始拿喬了,她無奈地搖搖頭。
歐陽嗤笑,馬上湊近她,盯着她眼睛,蠱惑她開口:“說說吧,怎麼回事啊,事情絕對沒這麼簡單,你,我還不知道,臉上什麼都藏不住,你這臉色就跟外頭的天氣一樣,陰晴都寫在臉上了。”
阿藝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假笑了一下:“哪有,好着呢,”隨後低頭輕聲喃喃了一句:“歐陽,陳知遇回來了。”
以爲很難說出口,其實也就那麼簡單,在口裡那麼來來回回的一圈,話就說出口了,終究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歐陽重重地靠在她身旁,瞧了瞧着阿藝臉上的神色,其實也沒什麼太大變化,萎靡不振了一點,她有氣無力地隨口應了一聲:“哦!”
阿藝半天都沒聽到還有別的聲音傳來,疑惑地回過頭,看她懶趴趴地賴在那,頭髮枕在沙發裡,蓬亂如草窩,歐陽身材高挑,脖子細長,枕在那跟個長頸鹿的脖子似的,沒擡頭看她,但她已經明白,苦笑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是影子告訴你的吧,大學時你們兩個最要好,也最喜歡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俗稱我們寢室的黑白雙煞呢,她回來當然要首先同你聯繫了,對吧?”
歐陽將身子坐正,雙手不自覺地揉搓着,也苦笑:“阿藝,這麼多年了,有些事情我們該忘就忘了吧,你身邊現在也有周信了,我知道上次我說的那些話你聽進去了,所以讓大家都好過吧,難道還真因爲一個男人將我們姐妹之間的情分給消滅殆盡了,這不值得的。”
是嘛,當然了,她何嘗想過要總記着,可歐陽不知道在三年前影子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爲什麼要那樣做,本來她已經將自己的心情收拾地好好的,爲什麼要給她發郵件,這件事一直就好像一把利刃插在了她的心口上,她不想撥出來,撥出來之後就會鮮血淋漓,或許她會因流血過多,生命就會枯竭乾涸了。
阿藝頻頻點頭,敷衍地應着:“好,好,好,我將過去都給放逐了,好好過我的日子,好不好?”
歐陽聽着她雖是唯唯諾諾地應着,但就是覺得哪些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問題出在在哪,又想着她剛說的事,遲疑地問她:“他……你怎麼知道他回來了。”
阿藝趴在沙發裡,悶悶地說:“公事,未來近一段時間內他將與我同進退,其實也沒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罷了。”
歐陽覺着這事太過荒唐,開腔道:“他到底什麼意思啊,不過,你可得有心理準備,上次……”中途瞧了瞧她的臉色,看不出有什麼不尋常,才接着說:“影子同我打電話,我感覺他們之間好像沒那麼簡單,我也說不清,不過,我還是得勸你,周信纔是最正確的選擇,知道嗎?”
阿藝擡頭看着天花板,一大片的藍色貼圖,上面全是星星點點的月亮和星星,小孩子的惡趣味,從小她就喜歡看星星,看月亮,這麼多年這點她從來都沒變。可是隔了這麼些年的山長水闊,他們之間隔得豈是一條銀河的距離,山盟海誓,眨眼就灰飛煙滅,承諾?誓言?最終都消散在了歲月的塵埃裡,我們到不了天涯,更行不到海角,在中途的時候,就各自勞燕分飛。
歐陽見她半天沒答她的話,很是奇怪,轉頭看她正舉着手臂伸着指尖數着天花板上的星星,嘴裡還唸唸有詞,一顆,二顆,三顆……
她搖搖頭,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該自己想清楚的,旁人是無法驅使的,只是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阿藝回她一個破碎的微笑。小說.新歡舊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