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坡山的背後鋪着一段毛茸茸的翠綠大草原,草原的另一邊清晰可見重巒疊嶂的平坡山的相貌。遠些瞧着,隱隱發覺近在衆人視線範圍之內的大山頭頂遮着輕薄的雲紗,龐然大物的視覺感連帶着四周靜謐的氛圍自然而然的引人起了視覺上的舒適清新感,即是隔着距離瞧着,也頗生一番景象感慨。
燕木昭對着面前的平坡山拿出地形圖,低頭掃了眼,確定道,“要來到極有可能成爲第二處交戰地的陡坡山,我們得走兩日,直到越過整個平坡山地帶才行。”
純飛星瞧着眼前的平坡山煞是舒服,奮發激昂道,“走!”
此言一出,純軍一干人等便往一眼望不到底的平坡山上通宵達旦的走了兩日,從早到晚都與漫天遍野蒼翠欲滴的自然風景背靠背,雖是現下戰事緊張,倒仍在平坡山上享受了一番大自然的擁抱,衆人都將路過平坡山的過程看做苦中作樂,大分子將士也徹底沉於裡頭樂在其中了。
雙燕時刻注意着前方一直風平浪靜的路,越覺越不對勁。本身他們以爲抵達了黎軍最有可能埋伏的第二場交戰地必定是人頭攢動,可如今他們已經走了兩日了,一開始平平靜靜很合理,但總不至於抵達目的地了還是一絲一毫風吹草動都沒有罷?
燕憶懷心道,“風平浪靜之局間必定有詐。”
一干人等繼續前行,所有人的目光無一不是放在前方未曾改變的蒼蒼山路間,見着鋪平在衆人面前的一條綿延平路,純飛星忽地回憶到了什麼,喝道,“停下!”
此令一出,原先還馬不停蹄趕路的衆人紛紛剎住了腳步,站在原地不動。
純飛星看都不看眼前的平坦路面,下令道,“隨便來一人扔重物到前面。”
一名純軍搶先道,“大帥!讓我來!”
純飛星頭也不回,指揮道,“隨便拿着一個重物上來。”
那名純軍騎馬跑到了主將們面前,只見他脫下了頭上戴着的頭盔,對着前方平坦的地面便是大手一拋,頭盔準確無誤的被他拋出了幾十釐米遠,最終飛撲着落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就在頭盔落下的那一剎那,只聽‘砰——’一聲濃煙滾滾從地上冒出,火星隨之從地中炸開,剛落下沒多久的頭盔受到了爆炸的暴擊,直接飛撲出去了好幾米遠。看着眼前措不及防的爆炸場景,燕憶懷嚇得驚呆了瞬,等着火星灰煙緩緩散去,她這纔有了反應,心內慶幸道,“還好是有驚無險。”
純軍向純飛星稟報道,“報告大帥,前方地裡埋伏着火焰炮。”
火焰炮即是地雷的古稱,被黎軍當做戰無不勝的最佳兵器。依着前方綿延不絕的草地來鑑,火焰炮應該是被黎軍用青草深深地遮掩住了,這僞裝相當完美,完完全全讓被鋪在火焰炮上的草堆與草地融爲了一體,叫人看着就毫無顧慮。
純飛星慶幸道,“幸好我腦抽及時治了回來,猛然記起黎人身上有多數火焰炮,你們看這地都炸了!要不是我機智率先命人先拋物查看,否則咱們都得命喪於此!”
純覓清回憶道,“猶記兵書上寫着連續踩到火焰炮會讓人一命嗚呼,照當前的情況來不用想也知道,黎軍定是在這整條平路上種滿了火焰炮,我們想過去,還需得避開它們。”
樑問夜嘲諷道,“要打戰,還是得雙方真槍實劍的打起來纔夠好看,黎人特意做這些陰招,是巴不得昭告天下人他們黎人不會用刀劍嗎?”
驍呈哲心道,“黎人又不是不知道純軍能用最短的時間擊殺連續好幾個人,有了這個顯眼的威脅在,他們還會明着來就真叫見了鬼了。”
赫夢期向雙燕問道,“我們打了一輩子的戰,像滿地都是火焰炮的情況可從未遇到過,二位軍師看着該如何是好?”
燕木昭道,“火焰炮在六國之間極爲少見,原因是火焰炮的製作材料太爲稀少,無法做滿一堆。而火焰炮一般又是最致命的武器,所有國主都看在它能一發讓敵軍命喪黃泉的功能之下將它好好存於國庫中,不到關鍵時刻絕不可能拿出來用。”他問道,“黎揚統共用過多少次火焰炮?”
純飛星報告道,“也就在對付純軍之時黎揚會用來用了,加上上回軍營被燒和眼前這堆火焰炮,也就那兩次。只不過上回用的也不算火焰炮,只是把引爆物綁在箭上朝我軍軍營射出,姑且記個火焰炮罷。”
燕木昭又問道,“軍營被燒時黎軍用了多少火焰炮?”
純飛星次次都把敵軍的兵器和人數攻擊數量記得一清二楚,精準無誤地回答道,“上次是十個。”
燕木昭道,“火焰炮既是非常罕見的兵器,黎軍這般猖狂,也不過在上回燒燬軍營時用了十把火焰炮。那麼眼前埋伏的這些火焰炮,也不一定是全鋪。”
新秋怨聲載道道,“誰知道?黎國現如今可是六國之間經濟最強盛的國家,我們和其他四國都不敢隨隨便便使出火焰炮,他們倒好,一次性就十個,就是眼前的這塊地,說不定還真就是全鋪滿了火焰炮!”
驍呈哲抱有希望道,“也有那麼不一定罷,錢也不算是無所不能的,再說六個國家裡,賣火焰炮、制火焰炮的人全都是寥寥無幾,黎國就算有比我們多上不計其數的火焰炮,也總不可能如揮網一般亂潑亂撒罷?”
赫夢期意識道,“阿哲此話提醒了我!上回攻擊我們的那位方元帥似乎只是個無官之輩,他沒準就是因爲兵力不夠打敗純軍,所以才只能動用火焰炮。咱們還是有希望的!”
燕憶懷道,“火焰炮的數量目前還不好說,且得利用避雷針預測一番。”語畢,她這纔想起古代只有地雷的使用方式,還未有避雷針的製作方式,弄得她爲自己方纔所說的話而在心裡拍了自己的腦門一下,改口道,“想辦法測試下前方埋伏着多少地雷爲先罷。”
純飛星一點就通,對着身後的二百純軍指揮道,“放箭!”
指令一發,二百純軍火急火燎的卸下了系在馬腰上的箭筒,從中取出了弓箭,再將一支箭安置在弓上,瞄準了前方的地面,快準狠的鬆動了弓弦。‘咻咻咻——’密密麻麻的箭飛聲匯聚於天空之上,全都對準了面前長長鋪平着的草地,穩穩地降落在草蓆上。
箭插在地上的那一剎那,原本風平波息的草地立馬就似被觸動了機關般,無法控制的躁動了起來。前仆後繼的火星子突破地面,‘啪啪啪——’混着濃煙延升在空中,爆炸的波動震的地面上鋪着的綠草被除亡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剝了皮的泥土地。因爆炸的撞擊,插/在火焰炮上的所有箭無力的飛向四處,這些落下的箭有一部分恰到好處的落在了另一處火焰炮埋藏的地上,天助我也的落在了觸發火焰炮的機構上,讓衆人面前響起了響亮的炸裂聲和冒出了一團團濃厚的煙霧,幫助他們成功識破埋藏在前方地面上的所有陷阱。
燕憶懷心內悄悄道,“我們爲何不早些想到用箭探測火焰炮呢?總感覺先前我哥出的主意都成了不必多說的廢話。”
新秋一臉崇拜的注視着燕木昭,讚不絕口道,“燕軍師真乃神人也!若不是軍師提醒,我們怕此刻還在爲着躲火焰炮而苦思冥想了!”
燕木昭絲毫不覺得自己功勞有多大,只理所當然地道,“我認爲銘記六國之間的兵器信息,是所有武將必不可少的一項任務,我方纔所言,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資料複述罷了。”
新秋認真地點頭道,“燕軍師所言極是!我記下了!”
誇完燕木昭,新秋又想誇燕憶懷,誇道,“燕小軍師……”
新秋話纔剛掛在嘴邊未能說完,卻被燕憶懷一口回絕道,“認真記眼前的爆炸次數,省得下回再遇火焰炮又束手無策。”
驍呈哲也對新秋勸道,“夸人還不如聽課,等此戰一過,你還不就能滔滔不絕的夸人了?”
新秋應道,“屬下謹記王爺和軍師教誨!”
樑問夜睜着一雙憤怒的雙瞳,向新秋斥道,“話講那麼大聲!不知道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要給我肅靜點嗎?!”
新秋被樑問夜這一吼給吼的瞬間禁音了,專心致志的數着面前地面爆炸的次數,以防再被樑問夜的吼聲給嚇得心臟猛跳。
火花灰煙瀰漫在四周,看得人心驚肉跳。燕木昭猜測的沒錯,整個地面並非全都種下了火焰炮,火焰炮的放置還是有一段間隔隔開的,不會讓人無地可踏。待純軍發射出去的箭全都射完了後,衆人這纔敢放心的騎馬走上前去,純飛星再度指揮純軍對着又一個前方放箭,蜂擁而來的箭雨一齊發射至又一個前方,炸彈也隨之一路炸到了遠方,一陣一陣的,數下來的火焰炮數量簡直不容小覷,竟然一路炸下來就有三十幾個,再延升下去,馬上火焰炮的數量就肉眼可見的升級到了五十幾個。如此數着數着,所有種在地裡的火焰炮數目根本就是直近兩百了。
樑問夜大發雷霆,吼道,“人渣!”
黎人埋下的火焰炮足足近兩百個,這很好的證明了他們就是專門依照純軍的集體數量而埋下的火焰炮。
純覓清嘆道,“這上百個火焰炮絕逼是想讓我們萬劫不復啊!”
事實正是如此,畢竟黎人太想讓他們的第一大威脅純軍通通死亡,只留下驍國那幾對徒有其表,實則兵力遜色於純軍不止一星半點的其他武將軍隊,到時黎人想消滅驍國剩餘的兵力那完全就是輕而易舉,如此下來纔好實現他們吞併驍國的美好夢想。不過太特麼殘忍的事實擺在面前:純軍這一支對驍國忠心耿耿的軍隊決不允許黎國的滅驍大計實現,只要純軍不亡,黎國的滅驍計劃就只會惹來一趟艱苦無勝的腥風血雨。
純軍眼前的第二波風雨逐漸散去,純飛星領着衆人在一片灰霧中向前方一片狼藉的草地前進了一步,接着對前方一望無際的草地下令道,“放箭!”
‘咻咻咻——’箭雨前仆後繼的射在了面前的草地上,這回從地面冒起的灰霧和爆炸只剩下了五回。
五回爆炸場景消失殆盡後,純飛星仍是不放心,繼續指揮道,“再射!直到把地面都射滿箭再出發!”
二百純軍照辦不誤,穩穩地舉起了安置着箭的弓,對着幹乾淨淨的地面又是一陣襲擊。
接下來的結果,無非只有箭,而再也沒有爆炸了。
燕木昭向還打算指揮純軍放箭的純飛星勸道,“火焰炮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數目有限,既然一直沒有,那許是都炸完了,大帥不必再指揮軍隊放箭,放心往前走罷。”
純飛星一身輕鬆道,“總算把這些要人命的火焰炮給炸完了,你們應該都明白的,心一直懸着,人就疲憊不堪!”
燕木昭從袖中取出地形圖,望上一看,道,“今日再往下走,明日就可徹底離開陡坡山,來到斜坡山了。我們只需再在斜坡山上前行兩日,就再也不用在山地之間走路,而是抵達平路,再在平路上行駛一天,我們就能來到黎國國口了。”
新秋開心道,“這可不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嘛!”
燕憶懷否認道,“絕不會,要知道等我們來到黎國的那一日,恰好就是黎揚他們回國的日子。黎揚等人必定會意識到這一點,絕對會提前做好抵禦外敵的準備。到時候我們在黎國門前交戰,局面絕對不會像在山上那麼容易。”
樑問夜擺出一副巴不得即刻開戰的模樣,發誓道,“來的正好!老孃要他們斷子絕孫!敢攻擊我國,給他們臉了?!”
純覓清激勵道,“我們這支精明能幹的軍隊肯定能實現問夜的這個遠大有抱負的理想的!加油啊諸位!”
二百純軍感染道,“爲我驍國一雪前恥!!!”
純軍集體激勵完後,立馬又在剩餘的陡坡山路途上行駛了整整一日,徹徹底底的將自己的身子脫離了陡坡山,留給黎人的只有那一片狼藉灰沉的埋藏火焰炮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