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終於能聽到正題,我急不可耐的湊近了瓣兒。
瓣兒道:“事情原是這樣,這苜蓿姑娘的丫鬟狸兒白日看守,晚上一清點,依舊是少了東西。苜蓿姑娘責問,狸兒臉色發白,只說說了怕姑娘不信,苜蓿姑娘叫她直說,她居然說是鬧鬼了,鬼把東西偷走的。”
我吃了一嚇:“甚麼?”
瓣兒道:“這話一說,誰能相信?苜蓿姑娘疑心是狸兒監守自盜,要去告訴莫先生處置,狸兒害怕,連喊冤枉,並說讓苜蓿姑娘到下午了自己裝睡瞧瞧,苜蓿姑娘半信半疑,便依言,到了下午合了眼睛假寐,在在帳子裡細看。”
我忙問:“可看到了?”
瓣兒幸災樂禍道:“自然!煙雨閣總不會獨我一個屋子鬧鬼,讓她們也嚐嚐厲害!”
我陪笑道:“那苜蓿姑娘到底瞧見了甚麼?”
瓣兒笑道:“說起來。倒也讓人冷森森的。據苜蓿姑娘說,她躺着躺着,只覺得渾身像是壓了千斤大石,絲毫不能動彈,勉強半撐起眼皮,想喊也喊不出聲,倒真真是苦不堪言,這光景,便瞧見門外悄悄蹩進一個矮東西,膝蓋高毛絨絨一團子,灰撲撲的,進來便盯着苜蓿姑娘瞧,苜蓿姑娘嚇的快沒了魂。那怪物瞧苜蓿姑娘起不來,便咕嚕嚕笑兩聲,在屋裡東摸西摸,翻出來個金鐲子,喜的翻來覆去的看,便套在腳上,又蹩出去了。這苜蓿姑娘方纔能動,喊人進來,嚇的面無人色。”
這聽上去,倒像是人們口口相傳的那鬼壓牀啊
瓣兒看我驚懼,得意忘形的笑道:“誰知道那是個甚麼東西!總之連丟東西的那苜蓿姑娘都瞧見了,總不能有假了,偏生苜蓿姑娘怕耽誤生意。硬生生把這事捂了下來,我也是剛纔聽說,哈哈!比吧比吧!這才叫一個活該!”
我忙道:“這苜蓿姑娘倒也真真是個有膽識的,這種事情,竟然不欲說出來,那可如何是好?”
瓣兒笑夠了。瞧了一眼那兩個幾乎打的頭破血流的姑娘,道:“這纔是正題,那苜蓿姑娘偷偷去請了道長,道長來看,直說屋子裡邪氣沖天,交與了
苜蓿姑娘一個法寶,教苜蓿姑娘端掛在門口,保準把邪氣驅出去。”
我聽了,便問:“甚麼好法寶?”
瓣兒捂着肚子笑起來,道:“端的可笑,我道是甚麼桃木劍,紙靈符,原來竟是一塊破木牌子,上面寫着“飛熊”二字。你說滑稽不滑稽?哈哈哈哈
哈。。。。。。”
“飛熊?這是甚麼意思?”我總覺得怪耳熟的。
“能有甚麼意思?左不過那道士胡寫亂謅,騙些錢財罷了。”
我又問:“那這和那煙煙姑娘有甚麼關係。爲何煙煙姑娘會跟苜蓿姑娘打成這樣?”
瓣兒笑道:“這煙煙姑娘也是一個蠢貨,瞧見那飛熊牌子,居然誤以爲是哪個恩客送的古董,道這苜蓿哪番得來,竟掛在外面炫耀,便絞盡腦汁也未
曾打聽出來,正慪氣呢,偏生她的屋子也開始零零碎碎丟東西,不消說,準是那怪物沒驅走,倒是跑到對門兒煙煙姑娘的房裡。煙煙姑娘發現了,倒
跟那苜蓿姑娘倒想到一處去,按下不表,也給請了道士瞧,道士瞧出端倪,只說掛個八卦銅鏡在門口,自可驅妖。煙煙姑娘照做,結果那怪物又跑進
苜蓿姑娘屋裡,苜蓿姑娘瞧見自是害怕,去問道士只說驅魔之術被對門銅鏡破了,方那怪物纔回來,這苜蓿姑娘只道那煙煙姑娘故意搗亂,上門理論
,這煙煙姑娘也不是甚麼善茬,一聽怪物原是苜蓿姑娘屋裡跑出來加害自己的,哪肯善罷甘休,這不廝打起來,倒正讓你姐姐我閒的無聊,瞧個好熱
鬧,哈哈哈。”
怪道你兩個姐兒互相罵的那麼兇,原是爲了趨兇避吉之事。
那個怪物,莫非是賬冊妖怪麼?
正想着,只見那兩個姑娘休息夠了,一言不合,又廝打起來。
但見煙煙姑娘緊抓着苜蓿姑娘的袖子,直伸出三寸金蓮踢上苜蓿姑娘下腹:“有娘生沒娘養的,自己屋子出來怪物,只想着髒水潑到別人家,別的樣樣不及我,只害人有本事 !”苜蓿姑娘怎會屈服,甩手給了煙煙姑娘一個耳光:“你個**還敢說別人,不知廉恥的東西,怪物是煙雨閣的,我驅它可有錯麼?跑進你屋子是你活該,還敢賴到老孃頭上!”苜蓿姑娘農活做慣,自是有些力氣的,只一下把那煙煙姑娘打出去退了好幾步,我忙要勸架,瓣兒把我往後一拽,笑道:“她們倆有甚麼能耐,不過是王八尥蹶子,有前勁沒後勁,拉她們作甚,正好給姐姐瞧個熱鬧,煙雨閣整日裡死氣沉沉,難得有個新鮮事情瞧。”
我剛要掙脫,便看見莫先生氣喘吁吁的趕來了,瞧見這光景,大吼道:“反了天了!打人本就不對,竟還打起臉來!教導你們多少次,全一耳朵進一耳朵出了麼?耽誤了生意,管教管事婆婆把你們吊道柴房裡扎針!”
一邊忙來了小廝把還欲廝打的兩人分開,煙煙姑娘打架落了下風,一面被小廝拉着,還不住吐唾沫,掙扎道:“你這個鄉野村姑,這事老孃跟你沒完!你且等着罷!”
苜蓿姑娘冷笑道:“你個外強中乾的賊婆娘,老孃打你都嫌不稱手!”
煙煙姑娘聞言不由大怒,還想衝過去卻被小廝死命拉住:“你這賊心爛腸子的!拖出來狗都不吃!你做的這事,損人利己,雷劈了你都不夠解恨……”
莫先生忙教小廝將煙煙姑娘拖走了,轉頭對一臉不服的苜蓿姑娘吼道:“你也是煙雨閣的老人兒了,怎生做出這等事來!罰月錢不說,且教管事婆婆好好料理你!”邊推苜蓿姑娘走了。
瓣兒見了,忙提腳跟上去瞧管事婆婆怎生罰人,邊笑道:“這可是死人要賬----活該!姐姐得先去瞧瞧了!”便緊隨莫先生身後一扭一扭的跟去了。
我見狸兒單薄的身體嚇的落葉似得直顫,便過去道:“狸兒姐姐,莫怕,莫先生是個公道人,定不會讓姑娘受委屈。”
狸兒搖搖頭,眼眶泛溼,道:“姑娘那頭我倒不怕,在煙雨閣這她好歹有幾分人情,我怕的是……”
我見她遲疑,道:“可是那妖怪的事?”
狸兒吃驚的瞧我一眼,彷彿在問我怎麼知道的。
我忙道:“姑娘吵嘴,人多口雜,好歹聽了一耳朵,知道個大概。”
狸兒苦笑道:“這事情,料想便是瞞不住的。”
我道:“煙雨閣本就不太平,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沒捅破窗戶紙罷了,姐姐莫擔心,莫先生會想辦法的,我也盡力跟龍神爺祈願。”
狸兒抓住我的手,道:“梅菜,那可多謝你了!這事情,委實詭異的很……”
“詭異?”我道:“那妖怪也卻不尋常,竟然偷起人的東西來了。”
狸兒搖搖頭,四顧無人,便悄悄道:“我說與你,你只跟龍神爺祈願便是,可莫要告訴別人。“
我忙點頭道:“姐姐但說無妨,梅菜嘴巴很緊的。”
狸兒這才偷偷道:”那妖怪,不僅讓人動彈不得,能操控人心呢!”
“啥?這妖怪居然如此厲害?”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是真的,”狸兒害怕的說:“那天下午,我刻意喝了濃茶,醒着看屋子,誰料到,光天化日之下,那妖怪竟然探頭探腦就進來了,我當時一見那灰溜溜的一個小團,實在嚇呆了,渾身僵硬,舌頭也打了結,那妖怪可大搖大擺的很,繞着屋子轉了一圈,突然就看上我,咕嚕嚕直笑,可滲人了,但這下子,我手腳頓時都不受用,竟自個兒去開了箱籠,拿出我家姑娘的珍珠項鍊,還彎下腰來給那灰妖怪套在了脖子上,那妖怪喜的原地打轉,捧着項鍊細瞧,似是極其喜歡,咕嚕嚕笑了半晌,這才躡手躡腳出去了,待它走了,我身體方恢復,可嚇的我渾身發軟,一下子跌到了地上……晚上姑娘問起,我不敢說出自己開的箱籠,只說鬧鬼給鬼偷了,姑娘不信,還要找莫先生罰我,我實在沒辦法,才教姑娘自己瞧瞧……”說罷渾身篩糠也似的哆嗦起來。
我忙問:“那妖怪只是笑,倒不曾說甚麼罷?”
狸兒搖頭道:“那笑可就夠嚇人了,若是說話,我可能早嚇破膽死了……”
這妖怪確實不是甚麼善茬,偷盜財物也就罷了,毛賊之流也不必怕它,但它操控人心,指示狸兒拿東西已經很可怕,萬一讓人殺人放火,豈不是險惡的很麼?
不如我下午藏在這裡,靜觀其變,有了眉目便可告知龍井,說不定還能探到一些他瞞着我那些事情的蛛絲馬跡。
到了下午,我偷偷來到煙煙姑娘和苜蓿姑娘房門外,苜蓿姑娘門口果然掛着一塊書有“飛熊”二個墨字的陳舊牌子,再一瞧那煙煙姑娘門口,可不也高懸着一塊八卦銅鏡,正對着飛熊牌子。
既然那妖怪跑回了那苜蓿姑娘屋子裡,不若我先進去瞧瞧。冬每討弟。
這般沉靜,想必兩間屋子都沒有人,定是還在管事婆婆那裡挨罰。
苜蓿姑娘的屋子裡掛着秋香色紗簾,我便藏到紗簾後面。
秋日裡的風自是吹的人昏昏欲睡,我坐在窗臺上,腦袋也困的點了很多次頭。 慕/殘/文/學 ,如果你覺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