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山裡人沒有什麼夜生活,也便都早早的睡下來。
若是往常,身旁的何不歡早就傳來她均勻的呼吸聲,代表着她已經進入了熟睡的狀態。
但今日不同,夙夜感覺到何不歡在不停的翻身嘆息,好似在心中有很重的心思。
不覺得他便關切的問了起來,“是不是想他了?”
“不好意思夙夜,吵醒你了。”何不歡歉意的說道。
“出門的時候,高然已經交代過我,要幫他照顧好小姐,不然他回去可不饒我!”夙夜輕笑着打散何不歡的歉意,接下來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輕聲說道,“我們出去看星星吧,這樣明淨的夜晚,天上的星辰不知道有多漂亮!”
想起來都市少有的滿天星辰,何不歡不覺得心動起來。起身批好衣服,二人走出了房間。
天空像是暗藍色的綢緞般,在頭上傾灑。那些璀璨而又耀眼的星辰,若是神靈般,點綴在天空之上,二人拿起草蓆,便躺在了院子中央。何不歡直直的望着那一眨一眨的繁星,不由得發出由衷的讚美,“好美的夜空啊。”
“是啊,若是你真的想念他,就把這種思念寄託在最閃亮的那顆星星上吧。傳說只要他也在同一個時間仰望夜空,就會感覺的到。”夙夜望着何不歡,柔聲說道。
“真的嗎?”何不歡轉頭微笑着望着夙夜,驚訝的問道。
“那是當然,這叫遙寄相思意。”納西族的少年,從不缺少愛情方面的語言與幻想。
何不歡也便真的信了他,她將目光掃向那萬衆星辰,尋找着最善良的那一顆來寄託相思。終於,在距離皎月較遠的地方,天空的北邊,讓她發現了那難以掩飾光芒的閃亮的星。
不知爲什麼,何不歡望向那顆星星的時候,感覺到心頭一顫,久違的顧景航的身影,就這樣又閃現在她的腦海裡。
那一大束一大束的藍色妖姬,香水百合。那無數次的明知是她在折磨還義無反顧的來回奔跑着買冰淇淋的模樣,在她們之間的緋聞被曝光後他忽然在屏幕上宣告訂婚消息的瞬間,都在剎那間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明月千里寄相思,“顧景航,你還好嗎?”
正在辦公室伏案工作的顧景航,忽然感覺到耳根燥紅,緊接着一個噴嚏上來。
“難道有人在想我?”莫名的這個古老的說法涌上了顧景航的心頭,他從來不相信這樣的話,什麼打噴嚏就是代表有人在想念你。卻不知爲何,今天的他卻寧願相信。便放下了手中厚厚的文件,轉身來到了窗前。
皎潔的月光傾灑在大地之上,顧景航出神的望着她,忽然想起了在心中沉澱良久的何不歡。
不由得有些怪罪自己,“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被蘇安遠這個人擺了一道呢?別說是錄音,就算是她真的在自己面前說了這通話,自己也要給她辯解的機會啊?蘇安遠說的沒錯,他們還自詡爲愛情聖徒,彷彿爲了愛情可以堅定不移似的。卻沒想到這麼小小的挫折,他便撒手不管了。”
“不歡,都是我的錯,你在遠方還好嗎?”顧景航走到了陽臺上,望着天空璀璨的星辰,忽然被北方的一顆會眨眼睛的星星吸引,它那副嬌俏可人的模樣,真是像極了輕靈絕美的何不歡。
古老的山寨裡,正凝望着那顆最閃亮的星宿表達對顧景航思念的何不歡,忽然在那顆星辰之上,望見了顧景航的模樣。
他的表情好像充滿愧疚,又似乎再對自己道歉,側耳細聽,何不歡甚至還能隱約聽到他的呼喚。
“夙夜,我看到他了,夙夜,我好像聽到他說話了!”一直沉默的何不歡忽然間變得興奮起來,她平地起身,蹦跳着朝着遠方星辰望去,“夙夜你看到了麼?聽到了沒?就在那裡,是顧景航,他在對我說話呢。”
望着她興奮的模樣,夙夜不知道該興奮還是哀傷。也許應該開心吧,畢竟星星成爲了二人唯一溝通的橋樑。
就這樣,一整個夜晚,不在一處的二人都癡迷的望着那顆星宿,默默的送上對遠方人兒的思念。
直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看着那顆璀璨的明星暗淡之後,顧景航才又回到了辦公桌前,繼續看着那一堆文件。和X公司的簽約的日子就快到了,他必須得將中間可能出現的問題及時補上。
同時也要全力的戒備蘇安遠的陰謀,不知道沒了何不歡,他這次還要耍出什麼花招。
其實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顧景航倒覺得何不歡的離開,實在是上策。至少她不會成爲自己的牽絆,在他做事的時候,不會被束縛住手腳。
一宿未眠,也許是有愛情的支撐吧,顧景航既然不覺得困和累。
只是打了幾個哈欠,擡手準備拿起身邊的咖啡時,卻聽到了那讓他厭惡的溫柔話語。
“景航,你怎麼一夜未歸呢?家裡有書房,爲什麼事情不拿回家做呢?”莫然對自己的現狀相當滿意,她不僅成功入駐了顧家,而且還在顧思航的幫助下,成功贏得了顧赫銘與萬美玲的支持。既然地位已經有了,那她就要對外宣揚出去。所以一貫只在家中出現的她,現在開始逐漸將手伸向顧景航工作的地方。
顧景航聽到莫然的聲音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他皺了皺眉頭,正想趕走她。
卻忽然發現莫然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景航,你是不是頭不舒服,我來幫你揉揉。”接下來顧景航根本來不及阻止,這女人的手便搭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滾開!”顧景航實在忍無可忍,一個晚上的好心情全部被這個女人給攪和了。
“景航。”莫然委屈的望着他,好似顧景航是十惡不赦的暴君似的。
“誰讓你來我公司的?沒什麼事以後少在我面前出現,我實在不想看你那討人厭的嘴臉!”顧景航將她粗暴的推開後,根本就沒看她一眼,便冷冽的說出那些拒人千里的話。
但莫然早就習慣了顧景航的冷漠,也便不當回事,既然他能夠接受顧思航,那麼她莫然有理由相信,他也能接受自己。
這一切,不過是時間問題。
自己這次來,也不是爲了惹他生氣,只不過是想讓公司的員工都清楚自己的位置罷了。
“人家是關心你。景航,你一個晚上沒回家,我很早就起來幫你煲好湯送過來了。”莫然說着便推開門,對着外面的秘書喊道,“小張,把湯拿過來。”
小張?聽着莫然熟絡的喊着自己身邊秘書的模樣,顧景航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把湯拿走,我不想吃!”他正打算低聲喝止莫然拎湯進來,卻忽然聽到門外的小張喊着莫然,“總裁夫人,您煲的湯,小心燙。”
什麼?!顧景航的耳朵沒有聽錯吧。剛纔小張喊莫然什麼?總裁夫人?!
“小張,你進來一趟!”顧景航懶得理會莫然,但是他身邊的人,他總是得好好教育的吧。
“顧總。”小張聽得出顧景航語氣中的憤怒,又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只得顫顫巍巍的敲門進來。
“你剛纔喊她什麼?!”顧景航的語氣變得冷若冰霜,嚇得小張瑟瑟發抖。
“總裁,我剛纔喊她,喊她……”小張是剛來的秘書,膽子很小,還從未見過顧景航這麼發怒的樣子,說話間,眼中浸滿淚痕。她慌亂的竟然有些忘記要怎麼回答顧景航的話了。
“景航,是我讓她叫的,你就不要爲難一個孩子了。”莫然優雅的笑了一下,溫柔的勸說着,然後擺手示意小張“沒事不用擔心”,接着便想讓小張離開。
卻聽到了顧景航的怒吼聲,“我再問你一次,你剛纔喊她什麼!”
顧景航明顯出離憤怒了,這是他成立新公司後鮮少有的發怒情景。那些來早了的員工,都心驚膽戰的趴在門口,聽着房間內的動靜。也都默默的爲自己和房間裡的小張捏了一把汗,總裁心情不少,今天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總裁,總裁夫人。”見面前這個優雅恬淡的女人根本無法保護自己,小張爲了逃命,只得乖乖的回答顧景航的提問。
“誰讓你這麼喊她的!”聽到了總裁夫人的稱呼,顧景航不覺得握緊了拳頭,若不是面前的都是女人,他真想一巴掌重重的揮過去!
“是,是總裁夫人,噢,不對,莫小姐,讓我這樣稱呼她的。”小張初來乍到,不清楚顧景航和莫然之間的感情糾葛。只是她今天你剛好來的早,便看到了這個穿着打扮都不俗的女人來到她的面前,問總裁在不在,小張便禮貌的詢問,“您是誰,有預約麼?”
莫然淡然一笑,她注視着小張,溫和的說,“我是你們總裁孩子的母親,我看他昨天加班一整夜都沒回來,便來看看他。”
小張一聽,這總裁孩子的母親,可不就是總裁夫人嗎?但她也沒敢就直接稱呼,只是禮貌的又問了一句,“我該怎麼稱呼您呢?”
“總裁夫人就行。”莫然坦然而又滿意的將這個稱呼拋了出來,被小張接了個正着,就在剛纔,她心裡還想,這個總裁夫人就像春風般和煦,看起來是個好相處的人呢。
卻沒想到只不過一瞬間,那個和煦的女人便帶給了她這麼大的麻煩。話說這份工作可是她過五關斬六將才應聘來的,可不能這麼容易就丟掉。所以此時此刻,她也只能據實稟報了。
聽到她的回答,顧景航憤怒的盯着莫然,“是你讓她這樣喊你的嗎?”
一貫溫順的莫然,繼續保持乖巧而又無辜的模樣望着顧景航,“景航,我是你孩子的母親,讓她稱呼我一聲總裁夫人難道錯了嗎?”那無限委屈的淚水,馬上就要從臉頰上滑落。
連小張看起來都覺得我見猶憐。
誰知道顧景航看到她裝可憐的表情,臉上的恨意更加明顯,“當然錯了!簡直是大錯而錯!我說過和你結婚了麼?你生孩子經過我同意了麼?你一個未婚先孕的女人有什麼資格當我的夫人!”顧景航大聲的呵斥着莫然,似乎當小張不存在似的。
莫然臉上本來委屈和乖巧的表情,瞬間被尷尬和憤怒代替,一想到旁邊還有小張,莫然的臉色變得緋紅,他竟然這麼不顧及我的顏面,原來顧景航,比着最初的時候,更加的不在意我。
莫然想到這裡,身體猛的顫抖了一下。
小張看着這爭吵的兩個人,覺得自己沒有站在這裡的必要了,轉身就想離開。
卻被眼尖的顧景航喊住,他指着一旁臉色煞白的莫然說道,“這裡根本沒有什麼總裁夫人,以後我再聽到你喊她總裁夫人,你就直接拎包走人!”
小張連忙點頭,“是,是。”
然後轉身就打算走,卻又被顧景航呵斥住,“站住!把這個女人帶走,以後沒有我的同意,再也不要放她進來!”
小張聽完後,尷尬的來到莫然面前,她實在是不忍心喊這個可憐的女人走。但她更在意自己的工作,她只得禮貌的來到莫然的面前,“小姐,麻煩您。”
莫然的心裡已經冰涼,她莫然的望着絕情的顧景航,哪怕是自己費盡心思的爲他生了一個孩子,也無法佔據他心裡絲毫位置。她強忍住滑落的淚水,恢復了一貫的大小姐的優雅表情。臉上精緻的妝容依舊光彩照人,紅色的裙裝將她的身材玲瓏包裹,她望了望顧景航,溫柔的說道,“景航,你不要發這麼大的脾氣,這次是我不對。我只是擔心她不讓我進來,才冒然說出這個稱呼的,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說完,她竟然又向前一步,將湯放在了顧景航的桌子上,然後滿臉愧疚的說道,“是我打擾你辦公了,對不起。”然後,就像所有的棄婦似的,低頭跟着小張走出了辦公室。
她的這番表演果真贏得了小張的同情,作爲女人,小張不僅憐惜的望了莫然一眼,甚至還在走出門的時候,安慰般的挽住了她的胳膊!本來渾身只打冷戰的莫然,感覺到了小姑娘的友善,不禁又覺得自己今天的目的還是達到了,至少小張和門外的那些人,在以後單獨遇到自己的時候,都會喊一聲總裁夫人!
顧景航看着桌子上的湯,心裡的憤怒逐漸蔓延,他又何嘗沒看到小張對莫然的憐憫。這個女人,就知道用這一招來收攏人心,本來他想將這湯直接打翻在她的面前,後又覺得如果這樣做的話,實在是又爲莫然的成功加分了。便也只能選擇沉默,看着這滿臉僞裝的女人離開。
接下來,屋外那幫聽戲的員工,便聽到了房間裡,咣啷一聲,好似是剛纔的湯水翻地的聲音。
衆人趕緊撤離危險區域,但心裡都不太清楚,那麼漂亮的總裁夫人,怎麼會不得總裁的心呢?
“你們難道沒聽說過總裁的故事嗎?”顧景航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肯定有人清楚他的感情糾葛。於是一個上午,辦公室裡便瘋傳顧景航和莫然的關係,討論到最後的結果是,這女人已經成功替代那個所謂的市長俏千金,入駐東宮,母憑子貴,既然她那麼喜歡總裁夫人的稱呼,那以後她來的時候,還是趁總裁聽不到的時候,送給她一聲吧。
顧景航找人將辦公室收拾好後,便氣惱的撥通了葉軍的電話。
“你在哪,我去找你吧。”那邊的葉軍一聽到顧景航的聲音,臉上的表情馬上變得奇怪起來,好像是偷東西被發現了似的,“我這會兒有些不方便。”沉默了一會兒,他拒絕了顧景航。
葉軍鮮少拒絕顧景航的邀請,他每次打電話給葉軍,若不是有事,那肯定是心情糟糕透頂。
只是葉軍忽然的拒絕,讓顧景航很是擔心。
他不會是也被蘇安遠擺了一道吧。
“葉軍,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和月月有關?”熟悉葉軍的人都知道,當今社會唯一能牽制住葉軍的,唯有月月一個人。
葉軍那邊卻不想和顧景航說那麼多,“我這會兒很忙,有事以後再說。”
說完,便匆忙的掛斷了電話。儘管葉軍刻意的壓抑自己的聲音,顧景航還是能感覺到他在掩飾着什麼,而且若是他沒猜錯的話,接電話的葉軍,情緒波動很大。
無數次他需要幫忙的時候,葉軍都在身邊。
如今葉軍需要幫忙的時候,他顧景航絕對不能坐視不管。
想到這裡,顧景航便打通了葉軍手下的電話,試圖打探葉軍具體的行蹤。
顧景航沒有猜錯,月月確實出事了,葉軍如今正在和蘇安遠在茶樓談判。
那天在談判現場,蘇安遠故意透露消息給葉軍,葉軍將他打了一頓後,以爲他便不會再散播謠言。
以葉軍的實力,都沒有找到月月。怎麼可能讓蘇安遠這樣的人找到?
但是今天早上接到一張月月的照片後 ,葉軍便同意了這次談判。
一張照片發了過去,另外還附加了幾行小字,“月月得了癌症,時間不多,若你想見他,就在十點鐘來茶樓一趟。”
不用猜,就是蘇安遠。肯定是他知道葉軍不會接他的電話,所以才通過這種方式來告訴葉軍,讓他根本沒理由拒絕。
照片中的月月臉色蒼白憔悴,面露倦容,確實像生病了一般。
葉軍的心裡一緊,便不再考慮那麼多,直接就想衝到茶樓。
還好在走出房間的一剎那,他忽然覺得這可能是得到月月消息的唯一一個機會,便又重新裝備了自己,並且告知了手下自己的去向,這纔來到了茶樓。
茶樓裡氤氳繚繞,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凝香。茶樓向來是清淨的,特別是這個時間點,人更少。
葉軍提前到達了指定地點,環顧四周,卻沒發現蘇安遠的身影。
正在遲疑間,聽到了電話的響聲。
拿起手機,發現號碼是蘇安遠的,“蘇安遠,你又想耍什麼花樣!”葉軍是行伍出身,脾氣比較暴躁,特別是關於月月的消息,更讓他的情緒無法控制,他憤然的衝着蘇安遠喊話,卻聽到了那頭蘇安遠的輕笑聲,“葉少,不要着急嘛。你先把你手中傢伙交給我待會進去的手下,我們只是非常友好的談判而已,您何必這麼緊張呢?”
聽完他的話,葉軍下意識的將手放在了腰間,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帶着手槍進來的?
“蘇安遠,你不要找死!”葉軍惡狠狠的說,既然腰間的武器被發現了,葉軍也決定不再掩飾,便直接跳出來,目光開始在房間裡的隱蔽處搜尋。
果然,在正對面的花枝上,找到了探測器和監視器。
只見他一個快步,將探測器和監視器取了下來,“我說過,蘇安遠,你不要耍什麼花樣!不然我讓你活不過今天!”
葉軍厲聲呵斥,竟然讓屏幕前的蘇安遠打了一個寒戰。但很快的他便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繼續衝着電話中笑着,“葉少,我知道你脾氣臭,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但我只問你最後一句,你到底要不要見月月?若是見的話,就趕緊將腰間的傢伙遞給我的兄弟,不然我讓你永遠也見不到你心愛的女人!”
蘇安遠的聲音儘管透露出一絲畏懼,但卻底氣十足,說話間,又一條短信發了過來。葉軍將手機從耳邊放下,又看到了一張月月的照片,上面的她好像正在做化療,本來烏黑濃密的秀髮,好像變得稀疏了一些。
葉軍心頭一熱,淚水就盈入眼眶。
“讓你的人過來。”葉軍聲音暗淡下來。
“葉少請把槍支放在門口的茶几上。”蘇安遠可不會傻到讓自己的手下直接進房間裡拿槍,到時候葉軍發怒,直接將他的兄弟幹掉,他蘇安遠可懶得去收拾殘局。
葉軍不再說什麼,果真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蘇安遠臉上浮出濃重的笑意,“很好,葉少,這樣我們纔有誠意談判。”
過了大約五分鐘,葉軍便看到了蘇安遠從門口進來。
蘇安遠看着憤怒的葉軍,故意和他保持距離,“葉少,我們是來談判的,不是來吵架的。”
葉軍沒心情和他閒談,而是直奔主題,“月月在哪?你把她怎麼了?”
想起來照片上月月那單薄的模樣,葉軍便覺得渾身發緊,好似心頭最重要的那塊肉被人生生的扯掉了,若是真的月月出現了什麼問題,那他也便真的沒法再活下去。
“不要着急,葉少,月月還好,至少沒有生命危險。”蘇安遠很滿意葉軍的表現,這讓他清楚 ,自己手中的籌碼到底有多打。
就在這時,顧景航的電話打了進來。葉軍知道顧景航找他必定有事,有可能是和今天下午的談判有關,但他根本沒心情去理會他,他現在只關心月月的死活。
掛掉電話後,蘇安遠冷笑道,“我還以爲你和顧景航之間的關係有多麼的鐵,原來還不如一個女人。”
望着蘇安遠鄙夷的表情,葉軍胸中的憤怒實在無法壓抑,他起身來到蘇安遠面前,手勢快如閃電,讓猝不及防的蘇安遠不禁打了一個趔趄。
葉軍的眼眶裡佈滿血絲,自從聽到月月生病的消息,他根本無法入睡,但卻始終無法找到月月。
如今看着蘇安遠墨跡着似乎不願意說出月月的地址,他實在是無法控制,一把抓住蘇安遠的衣領,惡狠狠的盯着他,猙獰的面孔帶着沒有溫度的表情說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不同的話,從不同人的口中說出來,意義也不盡相同。
如今葉軍這句話,是真真的迸射出了殺機,蘇安遠的目光轉向了牆角,好似要發出求救信號。
此刻的葉軍有些遲鈍,他沒有看到蘇安遠的求救信號,只是伸出碩大又健壯的拳頭,要將面前這個十惡不赦的蘇安遠,打回老家去。
“葉少!”那個監控室就在隔壁,收到自己的求救信息,三秒之間竟然沒動靜,蘇安遠心裡的恐慌更加增強。
他只得拼了命的舉起手機,上面赫然是月月的照片,他希望能夠通過這個方法,來減緩葉軍的憤怒。
果然,在看到月月的照片後,葉軍揮拳的速度馬上停止。
他慌忙搶過手機,動情的望着上面月月的照片,嘴裡喃喃的說道,“月月,你受苦了,你到底在哪?”
“說,你到底把月月藏在哪了?”葉軍揮舞着手中的手機,衝着蘇安遠喊到。
“葉少,你冷靜點,我們談談條件。”蘇安遠又努力的與葉軍保持距離,而且還有意的在他們倆之間放置了障礙物,就這樣,遙望着葉軍,努力的將語氣放輕鬆。
“什麼條件你說。”葉軍不想和這樣的人拐彎抹角。
“只要你幫我將顧景航推倒,月月自然會回到你的身邊。”蘇安遠像是同何不歡談判一樣,以爲只要自己手中有籌碼,便會讓葉軍臣服。
“做你的春秋大夢!”卻沒料到葉軍的額頭青筋暴露,“顧景航是我最好的哥們,想拿我來對付他,你的算盤真是白打了!”伴隨着葉軍的憤怒聲,他的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但因爲他剛纔發怒的聲音太大,蘇安遠沒有聽到。
“葉少,你今天一走,我可不敢保證之後的日子你是否還能見得到月月。”蘇安遠有些擔心葉軍會繼續強勢離開,所以心裡有些忐忑,但他還是裝作無事人似的繼續威脅葉軍。
果真,他話音剛落,本來起身準備離開的葉軍,忽然間又坐了下來
而且蘇安遠看到了葉軍的頭垂了下來,原本囂張的表情變得暗淡。葉軍不動聲色的打開手機短信,看到了顧景航發來的幾個字,“答應他的條件,一切有我。”
“說吧,要我怎樣你才肯讓我見月月。”將手機收了起來,葉軍漠然的望着奸佞的蘇安遠,心裡卻恨不得馬上將他撕成碎片。
“很簡單,有任務的時候我會通知你。今天下午顧景航不是有一個和X公司的談判嗎?我希望你能搞黃這次談判!”蘇安遠知道自己的算盤不會打錯,看到暴戾的葉軍在他面前變得溫和起來,他的心裡有說不出的得意。
顧景航,我就不信,你能鬥得過我!
我已經說過,我能讓你一次跌倒,也會讓你第二次翻不了身!
蘇安遠的表情有些猙獰,葉軍看着他有些變態的表情,忽然不那麼憤怒了,望着他的目光竟然多了幾分同情和鄙夷。這個外強中乾的年輕人,渾身被邪惡的報復情緒充滿,整個人都凸顯着一副不正常的模樣,讓人看起來戾氣十足,好似得了什麼重病似的。
其實這麼幾年來,蘇安遠比着最初的無名小子,地位不知道提高了多少。
但他的心中被仇恨充滿,卻怎麼也不會滿足。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月月?”葉軍清楚顧景航之所以讓他答應蘇安遠的條件,就是爲了套出月月的具體位置。
“等到顧景航再次跌倒的時刻,我會把月月送到你的面前。”蘇安遠盯着葉軍,奸計得逞的笑道。
“希望你不要食言。”葉軍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
“葉少,希望你動作快點,我擔心月月堅持不了那麼久。”蘇安遠最後的一句話,像是一顆釘,直接此在了葉軍的心坎上。
他本想轉過身再對着蘇安遠一陣狂揍,可一想起他那變態的表情,他也便沒了興致。
這樣的人,讓他自生自滅,自我折磨吧。
走出茶樓,他便接到了顧景航的電話。
“直接到我辦公室來。”顧景航話不多,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蘇安遠得意的到了隔壁房間,看着監控設備一切完好,正想炫耀一番自己的成績,卻忽然想起來剛纔自己求救的時候,這羣手下竟然沒有一個出來救他,又不覺得怒火中燒。
他衝着裡面四個黑衣人一陣拳打腳踢,“說,剛纔爲何不去救我?!你們看着葉軍打我,心裡很爽是不是?”
黑衣人默默的承受着蘇安遠的打罵,好似心裡已經習慣了一番,“對不起,蘇總裁,我們得到消息正準備過去的時候,卻發現總裁已經想好了應對的策略。我們擔心過去會誤事,因此也就沒有過去幫忙。總裁,您的身體沒事吧?”
說話的是領頭的人,叫高強。他做蘇安遠的手下幾年,從未像今天一樣撒過謊。
因爲他深知若是撒謊被蘇安遠逮到,那可就直接沒命了。但即便是自己沒命,也比搭上全家的性命要好的多。剛纔他們不是因爲擔心犯錯而不去救蘇安遠,而是當時的情景是每個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子,無法動彈。
那麼是誰在最快的時間內把刀架在高強的脖子上,又迅速的將他的家底摸得一清二楚呢?
當然是顧景航。
如今他正端坐在自己的辦公室,沏一壺好茶,等待着葉軍的到來。
不一會兒,葉軍便行色匆匆的走了過來。
葉軍儘管外表粗獷,但心思卻一直縝密,今天這種事情,連一貫粗線條的顧景航都感覺到貓膩了,他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裡。
“你怎麼會知道的?”果然,葉軍剛來,就迫不及待的問顧景航。
“彆着急,先喝杯水。你不是留下蹤跡了嗎?我一查可不就查到了。”顧景航笑眯眯的將茶水遞到葉軍面前,他很滿意剛纔葉軍爲他兩肋插刀的模樣。
看着顧景航瞪着他笑,葉軍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得了,別這樣望着我,好像你要以身相許似的。”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顧景航說着又噁心了葉軍一把。
葉軍正打算做嘔吐狀,卻被顧景航下一句給惹到了,“就是笨了點。”
“你說我笨?”幾番調侃後,事情終於歸於正題,“除了在月月面前,我從來沒笨過!”今天的葉軍看來是太激動了,難得的竟然承認自己笨了。
“看,你自己承認了吧。”顧景航滿意的往後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