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之戰後,馬寶的爵位失而復得。
其實,朱由榔當時也是在氣頭上,哪能憑他發幾句牢騷就把他的伯爵給擼了呢。
不過,伯爵雖又賞給了他,但還是把他和白文選叫去罵了一頓。
朱由榔對馬寶說:“嘴有三大功能。一個功能是吃飯,一個功能是喝水,還有一個功能,那就是關鍵時候閉上!”
馬寶被訓得灰頭土臉,但心裡還是甜滋滋的。因爲他清楚,能讓皇上罵兩句,其實也是一種幸福啊。
若不罵你,在心裡給你記個小黑賬,才真是夠你受的呢。
白文選也讓朱由榔給訓了一頓。
朱由榔訓他“內鬥內行,外戰外行,總覺得本事比別人大,對誰都不服。”
又教訓他:“若不能搞好同袍關係,早晚有一天會在戰場上吃虧。”
雖然“外戰外行”這四個字的評語白文選非常不服,不過,說他對別人不服氣,尤其不服馬寶的氣,還真沒有冤枉他。
所以,挨完訓之後,白文選也老實多了,跟馬寶也交開了心,二人的關係越來越融洽。
李定國對二人非常瞭解,馬寶有勇,白文選有謀,二人若是齊心協力,算是比較合適的搭檔。
所以,這次征討河南的先鋒重任,李定國交給了他倆。
同時,李定國命馬進忠西進洛陽,馮雙禮東進汝寧州,直趨商丘,目的是保護主力側背。
而李定國自己,則率大軍主力,以馬寶、白文選部爲前鋒,自南陽北進,取汝州、許州,最終目的地是河南重鎮——開封。
……
雨在不緊不慢地下着,通往汝州的路上,兩萬大明軍人分成兩排在泥濘中艱難地行走着。
馬寶與白文選騎在馬上並轡而行,二人都披着油衣,頭上卻沒戴斗笠,雨水順着頭盔滴下來。
“老白,你說他孃的這鬼天氣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馬寶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邊走邊與白文選說着話。
白文選看了看馬寶,見他臉色發青,顯見他因這陰沉沉的天氣和泥濘難行的路況而變得十分煩躁。
“老馬,着啥急啊?你這性子就是太急了,都當了伯爺了,還是改不了着急忙慌的性子。”白文選沒有稱呼他爲伯爺,也沒有以下屬自居,而是以老朋友的身份,微笑着回道。
“不急行嗎?你看這路多難走啊?當兵的深一腳淺一腳,照這速度,一個月也趕不到開封。到時候誤了皇上的大事,咱倆可吃罪不起啊。哎,你說皇上會不會罵咱倆草包呢?”
“肯定會罵。不過,老馬,皇上給咱們的任務是拿下開封,在八月底秋汛來臨之前把百姓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這還有接近兩個月的時間呢,急啥?”
“老白,時間很緊知道嗎?你以爲咱們只是行軍嗎?前方還有汝州、許州兩座大城,開封還有屯濟大軍駐守,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任務很重啊。若是秋汛到來之前,沒有把百姓安全轉移出來,皇上罵咱草包那都是輕的,弄不好,咱老馬這爵位又得給革了。”
“老馬,林正平的漢軍旗戰鬥力你也看到了,南陽守了不到三天就跑了,你以爲汝州、許州能守多長時間?別說咱們連戰連捷,士氣如虹,有兩萬跟老虎似的大軍,就咱們的五百支鋼槍,哪個能抵擋得住?所以,不用擔心汝州、許州的守軍,估計他們抵抗的心都沒有了,王師未到早就撒丫子跑了呢。”
“哎,老白,聽你話裡話外,好像胸有成竹,不像你的風格啊?”
馬寶扭頭看向白文選,有些好奇地問道。
也是,白文選向來持重、多謀,可聽他的話意,好像有些輕敵,跟他平時說話做事風格大不一樣。
“老馬,你沒聽皇上說嗎?在戰略上要輕視敵人,在戰術上要重視敵人。”
“對對對。老白,皇上真是厲害哈,你說這話他是怎麼想出來的?真是太精闢了。”
“是啊,皇上雄才大略,文治武功皆非常人所能及啊。哎,老馬,我是這樣想的,這天陰了快有半月了,也不見晴,身上都溼乎乎的,別說當兵的了,就是咱們心裡也是非常煩躁,人一煩躁,就容易着急上火,容易生病。所以,怎麼想個法子,提振提振士兵們的士氣,排一排憂煩?”
“是,你說的有理。我看,等宿營的時候讓軍醫熬點蘆根湯,每人一大碗,可以防止士兵得病。另外,可以組織一些比賽,比如唱歌曲、摔跤、比武等,讓士兵有點事幹,就一定能活躍活躍氣氛,也能像你說的排一排心裡憂煩。”
“行,這幾招一定好使,我這就去安排。”
白文選說着,停下馬,叫過親兵一條一條地安排下去。
……
“報!馬伯爺,元帥命小的送來緊急公文!”
就在這時,三匹馬從後面追上馬寶,當先一人滾鞍下馬,單膝跪地,在泥地裡給馬寶行了半個軍禮,隨後從身上取出一份用油布包裹着的公文,遞給馬寶。
馬寶下馬接過公文,親兵幫他打起傘,以免雨水淋溼了公文。
馬寶一目十行看完,賞了來使十兩銀子,打發他回去,命人把白文選請過來。
“老白,清兵增兵了,多鐸帶領三萬八旗精兵已經抵達開州。”
“多鐸?他出山了?還沒被順治給整死啊?”白文選接過公文,邊看邊說道。
“樹要倒了,猢猻就得散了。多鐸再有氣,他也得忍氣吞聲。”
“老馬,現在的韃子裡頭,能打仗的可是以多鐸爲最了。他出山了,咱們可要慎重啊,他有勇有謀,心狠手辣,非等閒可比啊。即使咱們有五百條鋼槍,有手榴彈和地雷,也要小心,千萬不要上了他的當啊。”白文選鄭重地說道。
“是啊,皇上和大帥也是這麼囑咐的。不過,我倒覺得是好事。奶奶的,咱哥倆立功的機會來了,只要把他幹趴下,韃子再也找不出能獨當一面的大將來了。”馬寶一聽多鐸來了,不懼反喜,一掃連日來的陰鬱,雙手互擊,兩眼閃光。
“對!這真是個立功的大好機會。不過,老馬,若按常理,多鐸應當領兵急進開封,與屯濟匯合,可是他卻在開州停了下來,你說他屯兵於黃河北岸到底是何用意呢?”白文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