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氣息幾乎要把她淹沒,提醒銀鎖不能忽視的存在感。熱力從她身下這具微顫的身軀裡滲透上來,金鈴忽地有點明白爲何春日一到,萬物都迫不及待地開始躁動。
脣齒磕碰在一起,銀鎖用力地吮吸着她的下脣,她伸出舌頭挑開銀鎖的牙關,更深地糾纏在一起。
忽然門框輕響,兩人倏爾分開,銀鎖推推金鈴,翻身飛上屋角,金鈴則問道:“是誰?蓮兒嗎?”
蓮兒在門外道:“是我,少主,午膳等會送來。我來看看少主在不在。”
金鈴猶豫片刻,光腳走到門邊,把銀鎖的靴子擺在自己的靴子堆裡,才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隙,道:“早上沒吃,多拿點來。”
蓮兒狐疑地往裡瞧了一眼,見少主房中依舊一片冷清,只有桌上香爐餘煙嫋嫋,徐徐點頭,徐徐離開。
金鈴關門落鎖,銀鎖又已潛到她背後,道:“都怪大師姐,居然沒聽到。”
金鈴回身抓住她,奇道:“奇了奇了,影月右使早我許多年開耳神通,如今怎有藉口責怪我?”
銀鎖做了個鬼臉,跳回牀上,道:“你把人家壓着,人家哪裡顧得上外面有什麼動靜?”
金鈴道:“你這小淘氣,再來兩回,房樑都給你擦乾淨了。”
“大師姐莫要轉移話題。”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她說着又坐回了牀邊,緩緩壓近,“只是你若想要逃脫責任,不免得時時刻刻保持這個姿勢……”
銀鎖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心道你若願意時刻保持這個姿勢,我又有什麼不滿了?
金鈴卻忽地直起,“除非…………”
“除非?”
“除非換個姿勢…………”金鈴低頭輕咬銀鎖脖頸,惹得她不禁後仰,卻把整個身體都送進了金鈴掌控的範圍。
她被金鈴壓進柔軟的牀鋪裡,陷在麻色的被子中,髮色幾乎要與被褥融爲一體,金鈴的手繞過她的脊背,深深插進發絲之間,抖落她一頭的黃金瓔珞,將她往自己跟前送來。
雙脣重新又被金鈴含住,像是她小時候吃糖一般,明明愛吃得不得了,卻又不敢吃得太快,只能小心舔弄。銀鎖被她這緩慢的折磨弄得氣喘不止,幾番伸出舌頭,都被金鈴避了開去。她憤而扭頭避開,金鈴卻陡然突入她的牙關,劫持了毫無防備的舌頭。
金鈴的手業已挑開了腰帶,滑入她的衣襟裡,銀鎖動了動腰身,卻一把抓住她的手,戀戀不捨地抽身而退,低聲道:“大師姐,看你的東西去,我今天還…………不走。”
金鈴撲哧一笑,一雙眼睛也彎了起來,“你這回呆得倒是久,真的是來烏山做少夫人的嗎?”
銀鎖道:“大師姐不幹?”
金鈴道:“如若真是如此,我明日便命人拿你我生辰八字去算黃道吉日,再發聘禮給二師叔,早點把你娶回來。”
“大師姐比我還胡鬧,怎好意思說我?”她嘴上責備,卻幾乎將眼睛笑成一彎新月。
“這哪是胡鬧?小太師叔可是十八歲就結婚了。你我都二十多了。”
“你去不去?不去你就後悔吧。”
盆中的炭火嗶剝作響,通往外間的厚重帷幕業已放了下來,熱氣被擋在小小一方室內,金鈴起身走到書桌邊上,盤腿坐下來,挪開鎮紙,把向碎玉傳來的消息依次攤在桌上。
銀鎖走過來,道:“給不給我看?”
金鈴拉過她,道:“這次可以,你看,我說的就是這個。”
銀鎖看後皺眉道:“這麼複雜的東西要打在刀上?折了怎麼辦?”
金鈴奇道:“你那彎刀上的花紋這麼複雜,又是怎麼弄出來的?”
銀鎖道:“這也不是人人都會的,銘文都鑲在刀身中間,怕的便是影響刀刃的性能,要想在刀刃上弄花樣,非得大行家不可,烏山有這樣的大行家嗎?”
金鈴只得搖頭,道:“我不知道。”
“哼,我瞧今天那個老頭肯定是不會的。此人看着十分平庸,尚不及朱家小哥。”
“你對朱家小哥評價很高。”
銀鎖一愣,隨即勾下頭來找她的視線,“大師姐,口氣不太對哦?”
金鈴偏開頭,銀鎖卻非要擋在她眼前。兩人一躲一追,眼看又要耽誤正經事,金鈴當機立斷,吻在她臉頰上,給了一個痛快。
銀鎖捂着臉退開去,道:“朱家小哥仿製大夏龍雀,你也知道大夏龍雀上的銘文都要突出刀刃了,可是那刀仍舊很好用。”
“嗯。”
“吃完飯你可以問問白青。”
“嗯。”
“大師姐~你別不理我啊……”
金鈴奇道:“你我平日裡不是一樣嗎?忽然說什麼理不理的?”
銀鎖不說話,手腳並用地爬過來,又兩手圈在她腰間,頭枕在她大腿上,一動不動地呆着。
金鈴揉了揉她的頭,淺淺一笑便專心看桌上的東西,過了一會,又揉了揉她的頭。
沒有黃金瓔珞扎手,那觸感柔順非常,金鈴憶起方纔牀上的事情,又忍不住將五指深深插進她的髮絲之中。
金鈴一邊寫寫畫畫,一邊問道:“總看着我幹什麼?”
銀鎖懶懶道:“我被大師姐色相所引,挪不開眼睛,想看別處而不可得。”
金鈴忍不住笑出來,“向堯臣下落不明,是不是被你們收走了?你這滿嘴口花花,當真不是和他學的嗎?”
“他敢這麼跟你說話?武功不行,膽子倒不小,讓我見到,肯定不饒他。”她看着金鈴,這話說得不免一點火氣都沒有,莫說是窮兇極惡的江湖人,連三歲小兒也嚇不倒。
金鈴聽了,自然又是一笑。
“大師姐,你笑起來真好看……”
“我又不是第一天對你笑,你怎地現在才說?”
“我到現在終於忍不住了。”
金鈴道:“陪我在這很無聊吧?給你本閒書看。”
她隨手從案頭上拿起一本書,擋住銀鎖的視線,銀鎖不情願地接過這本舊舊的小冊子,隨手翻了兩頁,忽地念到:“……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趨下也……兵之形,避實而擊虛也……”
金鈴一愣,捏着她的手腕翻過書,見那裡面分明畫着些鳥獸蟲魚,下筆淡雅,頗得其神,乃是一冊毛詩註疏,哪裡有什麼“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又見銀鎖忍不住地壞笑,方知她是故意引自己過去,不禁伸出手來。
銀鎖受她攻擊脆弱的腰部而扭來扭去,埋首在她腰腹之間悶笑不止,“大師姐信了!大師姐居然信了!”
金鈴拍着她讓她起身,“有人上來了,多半是送飯的,我去開門。”
銀鎖鬆開她,金鈴一路往外走,一路放下幔帳,銀鎖隱伏在輕紗重幔之間,不用再藏到房頂上去,此時反倒十分無聊,金鈴與蓮兒在門口說了幾句話,拎着一個食盒走進來。
屋裡有兩個人,食盒裡卻只有一條匙羹、一雙筷子。銀鎖搶走了調羹,可惜不太好使,弄得盤子裡一片狼藉。金鈴笑着打掉她的手,親自夾與她吃,兩人一人使筷子夾菜,一人使調羹送飯,配合得天衣無縫,把這一盒子飯菜瓜分得乾乾淨淨。
銀鎖擦擦嘴,道:“大師姐是不是沒吃飽?早就說把那頭鹿打來……好好不打不打。”
金鈴整平身上剛纔吃飯時弄出的皺褶,淡淡道:“在上庸時我亦是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否則哪可能尚未識得便向着你。”
銀鎖偷笑着,嘴上卻唸到:“大師姐把我跟鹿相提並論,可見其心不誠……”
金鈴低聲道:“怎麼不誠?我本就孓然一身……可憶之人了了,你算一個,師父算一個,便沒有旁人了。”
“你義父義母呢?”
“此等恩情自當相報。”
“寒兒蓮兒呢?”
“烏山子弟的身家性命,是我和師父的責任。”
“……遠近親疏,你倒是分得清清楚楚……”
金鈴不置可否,只道:“那姓朱的青年來了,你迴避嗎?”
銀鎖奇道:“你要見白青,必定是有人陪着的,我怎能不迴避?”
說完她便恍然大悟:“你又叫我扮做你的侍女……”
“……少夫人。”
銀鎖被這一句少夫人捶得胸前一陣氣緊,險些就要答應了,還好關鍵時刻靈臺澄澈,“那怎麼行!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大師姐不要心存僥倖……我……”
金鈴也知此舉冒險之至,遂道:“你在後面等着。”
她直起身,把銀鎖趕到最裡間,放下與中間的書房相連通處的幔帳,起身去開了門,外面蓮兒正要敲門,不料大門忽然凹陷,嚇了她一跳,“少、少主……你怎麼忽然出來了?”
“聽到的,”金鈴指指自己的耳朵,“隨我進來。”
向碎玉喜歡在外間呆着,尤其是和王操琴在外間下棋,金鈴就喜歡中間的書房,無論是會客還是調戲銀鎖,都在此處。白青沒見過她幾次,這次不知是因爲房中爐火正旺,還是金鈴背過身去,他倒覺得這個小少主並沒有傳說中的森冷。
三人坐定,金鈴便開門見山,請白青覈查烏山的賬冊,白青自是嚇了一跳,囁嚅道:“我初來乍到,少主竟也信得過我?”
金鈴道:“不相干的人最信得過。”
胳膊疼。想死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