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提出一月假期已到,要回季家的時候,時筱微差點沒歡呼出來,給她買了好些禮品,送她上了高鐵。
站口,人流涌動。
時筱微緊緊抓住楊青的手,“媽,我的後半生就靠你了。”
楊青摸了摸她的發,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最後都噎了下去,帶着一絲皺紋的眼睛晃動着柔軟的波光,“筱微,你想做什麼,媽都支持你,只要你開心。”
“媽!”時筱微見她半點不提認親的事,有些着急。
“我雖然不看好寧修遠,不希望你嫁進寧家,但只要你喜歡,媽再難,都會爲你爭取。帝都季家那邊有我,你在江陵這邊吃好睡好,不要成天減肥熬夜……”
“媽,謝謝你!”時筱微不想聽她說這些,得了保證,多少有些感動,給她一個擁抱,將她送到車上。
回頭時筱微沿街逛了各大奢侈品店,心想着馬上季家就要來接她了,不能再穿那些過時的衣服,戴過氣的珠寶。
檔次也要提一提,總不能被瞧不起。
匯豐路匯聚不少品牌珠寶店,時筱微很快就逛到這裡,然後看到了在店裡忙活的董鬱雪。
時筱微對這野蠻大小姐不熟悉,也沒什麼好印象,兩人曾經因爲時染的事情爭執過。
董鬱雪自然也不喜歡她。
原本沒什麼交集的兩人,時筱微覺得天意難測,很快她們就會打交道。
時筱微有些忐忑,在門口站了一會,發現這位天之驕女竟然張羅着開店的事,忍不住有些冷嘲。
還不是靠家裡供吃供喝的米蟲,閒得蛋疼了纔想出來開個店玩一玩,反正有錢消遣。
時筱微有些眼痠,暗自握了握拳,無聲無息地離開。
……
店裡,鬱雪激動地來回走動。
“mua~”鬱雪突然停了下來,狠狠親了親手裡的轉租合同。
轉身一把用力拍在肖遙肩上,“還是你有能耐,姑奶奶我跑斷了腿,磨了一個多星期,口水都說幹了,也沒把事辦下來!”
肖遙揉了揉肩,心想姑奶奶就你這態度,人家怎麼敢跟你籤合同。
肖遙來了,鬱雪就知道他哥和好友那裡問題也不大了。加上成功拿下轉租合同,開珠寶店的事指日可待,心情簡直不要太美好。
晚上屁顛顛的跑去了北海園,剛到門口,正好遇到將時染從公司接回來的季鬱白。
“哥,小染,你們回來啦!快開門開門,放我進去!”
季鬱白淡淡地看她一眼,“不是住外面了,回來做什麼。”
鬱雪吐了吐舌,朝他後背做了個鬼臉,手上一拐,將時染拉了過來,“我們走,別理他,成天擺着張臉好像我欠他五百萬似的。”
時染好笑。
鬱雪就貼過來問:“你們牀頭打架牀尾和了?怎麼樣,還吃得消嗎?”
畢竟之前鬧得那麼兇。
鬱雪不禁腦洞大開,鬧那麼大,她哥那麼生氣,好友得吃多少虧才能讓她哥消氣?
時染蹭地一下紅了臉,惹得鬱雪咯咯直笑,“你們都結婚多久了,小染麪皮還是那麼薄!”
時染嗔惱。
季鬱白回頭看了鬱雪一眼,“我喜歡,有意見?”
鬱雪感覺又被虐了,連忙將時染拉走不給季鬱白靠近,“今天晚上她是我的!”
“那你現在就可以不用進門了。”季鬱白堵在門口,摟過時染的腰,強勢霸佔的姿態清楚分明。
鬱雪氣結,連忙找時染救場,時染眼裡含笑看了半天,最後將兩人推了進去。
“今天我做飯。”時染笑吟吟地說。
鬱雪在沙發上坐下,發現季鬱白脫了外套,捲起袖口,剛想和他說珠寶店的事,就見他餘光也沒給自己一個。
大步走進了廚房。
“啊啊啊,真是越來越黏乎了啊,不帶這樣的!”
沒人搭理她。
董鬱雪捧起心愛的手機,在通訊錄裡翻了半天,最後撥通了季老媽的電話。
上來就是報喜。
然後哭訴季鬱白的無情。
“楊青既然回來了,媽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別整日那麼操勞。”最後聲音頓了頓,想到住在季家時無意間掃到楊青看父親的眼神,從那以後,董鬱雪對楊青就喜歡不上來。
“媽,你就沒想過給筆錢讓她出去嗎?”
董曼青笑,“楊青這次請病假回家,她身體也不怎麼好,而且她一個人怪可憐的,而且我也習慣她了。”董曼青在那邊緩聲道,聲音裡透露的憂慮顯然表明兩人平時關係不錯。
董鬱雪撇嘴,不置可否,“人用着用着就習慣了,哪裡有什麼不放心的……啊?季鬱白,你剛剛叫我幹嘛來着,來了來了,我掛了哈,媽再見!”
“這丫頭!”董蔓青鬱悶地看了手機一眼,對她這媽,真是越來越套路了。
叮咚!
手機正好來了條短信,是楊青的——夫人,我回來了,晚上的事情交給我吧。
董曼青臉上神色瞬間舒緩了一些,請人是請人,但還是家裡的老人用着順手。
楊青在他們季家工作那麼多年,爲人老實本分,是少數令董曼青放心的人。
……
夜色深沉,楊青帶着滿腹心事回到季家,剛打開門走進去,就撞到一道熟悉身影。
“夫人?”等到楊青看清,微微吃驚,“那麼晚了,您還沒休息?”
董曼青比楊青年長些,平時對待下人雖然不是很熱情,但基本的關懷還是有的,更何況是貼身照顧自己好些年的楊青。
“怎麼突然回來了,說是一個月,遲迴來幾天也是沒事的,把身體養好纔是最重要的。”董蔓青見她臉色不錯,只心情看着有些暗沉,多問了一句,“身體好些了吧。”
“夫人……”楊青喉嚨酸澀,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好多了,已經無礙了,後面我能正常工作,不打緊的。”楊青垂着頭說,隱在光影下的睫毛不住顫抖。
生病請假都是藉口。
一想到自己這一月做了什麼,即將要做什麼,再看眼前關心體諒她的董曼青,一股濃重的愧疚和不安襲上心頭。
真是……造了什麼孽啊!
“媽,我的後半生就靠你了。”筱微充滿不確定和恐慌的聲音再次在她耳畔響起,催眠一般,不斷重複。
夜裡,楊青在牀上來回翻滾,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