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彬笑笑,沒有把我的話當回事,沉默中只聽見小丫頭吃東西搞出來的動靜還有就是車輪碾壓在路上發出的沙沙聲。
我在想矮冬瓜魂魄出竅,他現在的處境實在是令人擔憂。我對這孫子的做法是越來越不理解了,他怎麼就聽不進別人的話,偏偏要去逞能。
平時讓他學一點真本事,就知道睡懶覺。讓他學畫符,把自己臉上畫得跟大花貓似的,搞半天還是隻會畫鎮邪符。
魯小丫終於填飽肚子,打着飽嗝,咕嘟咕嘟的在喝水。然後想起矮冬瓜來,忽然出口問道:“李沐風,矮冬瓜沒有上車?”
“他可能先走一步吧!”不想跟她說這事,是避免閻彬好奇追問。
閻彬對魯小丫感興趣,突然出口問道:“這丫頭挺有意思,明明跟我孩子差不多大,爲什麼喊你名字?”
“閻叔叔,李沐風是我未婚夫。”
閻彬一愣,我也怔住,這丫頭還在糾結這件事。在古堡發生的那些事純屬意外,她怎麼就沒完沒了,我扭頭定了她一眼。
魯小丫頑皮的衝我吐了吐舌頭道:“就說,偏要說。”
“哈~哈。”閻彬大笑。
我苦笑,剛剛想解釋,魯小丫又很興奮的樣子道:“我可以回去看看嗎?”她這是觸景傷情,我們行走的路線就是去幽冥村的方向,所以纔會突兀的提到回家二字。
說起來魯小丫跟我的命運還真的有幾分相似,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爺爺那一輩兒跟我這一輩,究竟是哪裡出錯。我曾經一度懷疑是我的命中帶克,剋死父母他們的。
可在後來我仔細琢磨了我的命數,我豈不是命主祿存,跟克幾乎沒有瓜葛。
關於家族的不幸應該是一種詛咒。而且自打我出生這種詛咒就伴隨我直到爺爺借命成功。
如果沒有借命,現在的我就不存在。
究竟是什麼詛咒搞得我們家人丁凋零,害得我背井離鄉,還得借命續姓?
我在閉目沉思中,駕車的閻彬對魯小丫的話題來了興致,他問道:“小丫頭,你的家在哪!”
“很遠很遠。”
“我聽說你姓魯?”
“嗯。”
“不會跟魯班扯上關係吧!”
魯小丫抿嘴一笑道:“大叔,恭喜你答對了。”
我怕魯小丫這個大嘴巴,把自己的根根底底都抖出來,那樣可不好。對於閻彬我們都還不太瞭解,不知道寫作的人是不是都習慣打破砂鍋問到底。總是拿一件,在我們看來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說事。
我打斷他們的對話,冷聲道:“閻師傅,注意安全,別一個不小心把我們都送到你親戚家去了。”
閻彬納悶道:“親戚?”
魯小丫撲哧一笑道:“閻王是你們家親戚啊!”
“哦,哈~哈。”閻彬大笑然後說道:“還別說,閻這個姓氏給人的感覺有一種陰森畏懼之感。”
“這有什麼,我們家沐風還跟閻王是朋友呢!”這丫頭,擔心她什麼就來什麼。我乾咳一聲暗示她注意分寸,別傻了吧唧的什麼都說。
幸虧的是,閻彬只是把魯小丫的話當成玩笑。並沒有在意,他在意的還是魯小丫究竟是不是魯班後裔。
魯小丫見對方對自己的身份有質疑,不由得有點溫怒道:“我們家祖傳有一部魯班秘籍,可惜丟失了,要不然我一定給你看,讓你相信我就是魯班後裔。”
“魯班秘籍?”不但是閻彬對這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也好奇的問道:“從沒有聽你說過,也沒有看見過,魯班秘籍是什麼樣子?”
“我說你們最好別看,看了那玩意對你們有害無益。”
“怎麼說?”我不但好奇,還覺得魯小丫的話有點危言聳聽。什麼破書,還能把人看死了?特別是閻彬,不注意安全,屢屢扭頭看魯小丫,我擔心也緊張的注視前方,現在雖然已經駛出城市到達郊區,但也不能就表示沒有危險。
馬路兩邊有很多農田,現在是栽種油菜的季節。在馬路下有安全通道,但有缺乏安全意識的人羣,他就專門翻越防護欄橫穿馬路造成交通事故。
擔心什麼來什麼,有倆農民肩挑背扛滿滿的油菜秧子,左右看看,果斷翻越防護欄。我大叫:“小心。”閻彬吱呀地來一個緊急剎車,驚出一身冷汗的我們,看農民不緊不慢地從車子前面走了過去,我們只有搖頭無語的份。
車子繼續前進,話題還是糾結在魯小丫說的秘籍上。
對這丫頭我真的是無話可說,攔都攔不住,她無視我的暗示,大嘴巴繼續說道:“誰學了老祖宗的魯班書就要“缺一門”,不是無後,就是殘廢,或者親人遭殃,總之人丁凋零,性命難保。”
詛咒!魯班書有詛咒!我暗自心驚,不動聲色細細的琢磨。這小丫頭講述的怎麼跟我的身世有幾分接近,該不會我們家那部,爺爺禁止我看的書就是魯班書吧!
話說;家裡有一座地窖跟密室。我進過密室,卻從沒有去過地窖,爺爺從沒有帶我去過,並且還嚇唬我,說地窖有一條巨蟒,可以活吞小孩的。
我被這個可怕的恫嚇嚇住,從沒有想要要去地窖看看。
李氏家譜我倒是背的滾瓜爛熟——
“沐風你怎麼啦?”魯小丫終於停住話頭,注意到我的情緒不對。
我聳聳肩,看向前方一望無際的雲空之下,是一大片收割完畢還沒來得及栽種的蒼涼大地。天色已經暗下來,一輪半玄月高高的掛在天際,倦鳥歸林,寂靜替代了喧譁,白晝隱去黑夜登場。
閻彬見此景緻,不由得雅興大發。低聲呢喃道:“秋不僅是愁,還有其獨特的美,似一幅水墨畫,充滿了詩意。“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讓人們看到的是悠閒安逸的田園風光;“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通過動與靜的完美結合,猶如一幅秀美的畫卷。”
“嘖~嘖”在我看來就是一片昏暗無光的世界,在知識人眼裡就變成花捲。微不可見搖頭的我,輕輕答應了一下魯小丫道:“沒有什麼,別胡思亂想。”
我說她胡思亂想,其實我才真的是胡思亂想。不過,也覺得挺奇怪的,爲什麼偏偏是我遇到魯小丫,爲什麼我們家會人丁凋零!難道真的就像爺爺說的,人生一輩子所遇到的一切都是有淵源的。
魯小丫貌似被某人剛纔拈手即來的詩意話語給迷住了,她好像很崇拜的樣子凝視閻彬的後背出神,對我的答覆沒有反應。女人的心思咱不懂,也不要猜,猜也是白猜。
閻彬真是一個閒不住的話匣子,總是想方設法要從我們這裡打探到關於鬼的傳說故事。
見魯小丫所謂的魯班秘籍沒有了下文,又莫名其妙的提到他妹妹芳姐。
提到他妹妹,閻彬眼裡滿滿都是驕傲。
說到這兒,我不得不重述一遍。我讓芳姐帶我們去廢棄建築物,說有人被困阻在那出不來,她貌似不相信我的話,也顧忌自己的身份就安排了正在尋找新書題材的哥哥來帶我們去。
這樣芳姐也買了人情,還幫了她哥哥。我在想,要是芳姐知道被困阻的人中,有她的侄兒不知道會不會臨時改變主意。
閻彬說的什麼我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倒是魯小丫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閒扯。
我摸了一把隨身攜帶的物品,裡面有矮冬瓜研製出來的紫外線透視眼。這玩意,也就是在佛祖山用了一次,現在丟在那都積滿灰塵了。
矮冬瓜獨自一個人帶着他們去那棟建築物,就帶了一大把真真假假的符紙,也沒有帶上八卦鏡。不知道是害怕我罵他,還是自以爲是有本事,就大大咧咧的去冒險。
光線一點點的被暗黑吞噬,車燈凸顯出它最爲關鍵的一面。它穿透暗黑的薄紗,映照到的是永無止境的蛇形路段。車子在蛇形路段艱難爬行,忽高忽低,忽左忽右,魯小丫累了,懷裡抱着那把桃木劍已經入睡。
閻彬這個時候也沒有繼續廢話,要知道在夜晚行駛,還是穿山越嶺的公路上他不能大意。煙癮來了,我抽支菸,也沒有遞給他,獨自吸一口,然後把車玻璃搖下,把煙霧釋放出去。
風如刀刺刮在臉上,感覺冷且疼,連頭髮都被吹得豎起來,公路兩邊的景物因爲夜色的關係逐漸模糊了輪廓。
“還有多遠。”好一陣安靜沉默之後,閻彬終於開口打破沉寂問道。
“應該不遠了,你注意點下坡路段有一條下坎路就到了。”我在說話間隙,能嗅聞到來自口裡的煙味兒。
“沒有什麼特別的標誌嗎?”閻彬聽我這麼一說,感覺有壓力,要知道在黑夜裡想要辨清一個沒有任何標誌的地方還是有難度的,搞不好一步就錯過了。
“沒有,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我來?”
閻彬笑笑“沒事,開夜車是我的強項。”
“那行,你注意點就好。”
“嗯。”閻彬神情專注盯着前方,就好像側面有眼睛似的繼續問道:“你還沒結婚吧!”
“讓你見笑了,還沒呢!”
“我覺得吧!你挺不錯的,人長得帥氣,可爲什麼要幹陰陽師這一職業?”
“祖傳的,沒法!”我苦笑,又補充道:“如果能改行,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怎麼不能!三百六十行,你隨便選擇,要知道條條大路通羅馬,就看你怎麼想。”閻彬鼓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