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唐子煙並沒有料到,也沒有想到唐子琴會心急到這種在地步,還沒有等到方以軒對她失去耐心,就迫不及待的表白。
這時候表白,恐怕只會受到方以軒厭惡吧。
果然,方以軒十分警惕地推開了唐子琴,用深遠的眸子看着她,“二小姐,請你自重,我要娶的是大小姐,而不是你!”
“方公子,她就是一個騙子,一個巫女,她不會真心喜歡你的,她喜歡的人是宿墨,是那個熙國的八皇子,你一定要看清楚她!”唐子琴瘋了一樣在雨中嘶吼,冷冷的冰雨拍打在臉上,她的臉色也漸漸凍的青冷,可是還沒有放棄的意思。
唐子煙站在門前暗笑,笑唐子琴的愚蠢,笑她怎麼會這麼等不及就想俘獲方以軒的心呢。
“二小姐,有些話不能亂說,子煙說了想嫁的人是我,不是宿墨,你不要胡言亂語離間我們,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方以軒一把推開了唐子琴,回頭對唐子煙微微一笑,而後才說,“子煙,我先回去了,三日後我一定用全樑京最隆重的儀式娶你進府,你等着吧!”
唐子琴被方以軒推開,打了一個趔趄才站穩,雨裡的她顯得更加的狼狽。
方以軒走了,整個空曠寂靜的院子裡,唐子煙站在門前與唐子琴對視,她平靜的雙眸裡沒有一點漣漪,看到唐子琴眼中的憤怒,仇恨,怒火,唐子煙的嘴角微微一翹,一個完美的笑容立刻展現在唐子琴的面前。
她用十分柔和地,像聖母一樣的聲音對唐子琴說,“妹妹,外面雨大,小心身體!”
說完,優雅轉身,吩咐身後的小梅道,“小梅,關門!”
兩扇門呼啦一聲關上了,將房間裡的溫暖和房外的冰冷隔開。
唐子琴站在雨中,愣了半晌,才拖着淋溼的身體一步一步往新月閣走去,這一天,是她有生以來最痛苦的一天。
唐子菸害得孃親被休,自己失寵,如今她要嫁到方府,自己卻要待字閨中,因爲孃親被休,這輩子她都可能嫁不到一個好人家。
走至院門前,腳下一絆,整個人都撲在雨水裡,地上的污泥沾了一身。
她爬在泥地上嚎啕大哭,“唐子煙,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這時,劉嬤嬤撐着傘,端着一個食盒正往後院中來,看到地上撲倒的人,好心彎腰問,“二小姐,你怎麼爬在地上,快點起來吧!”
本是老夫人叫她來給大小姐送點新奇糕點,不料卻遇到了二小姐,本來不想理睬,可想想她畢竟是主子,如果不管恐怕不太好,纔好心問了一句。
不料唐子琴爬起來怒吼,“滾,給我滾遠一點,死婆子,都是你害的!”
說完,唐子琴爬起來,瘋了一樣衝進雨裡,臉上的淚水像是決堤地洪水一樣,瞬間淹沒了視線。
劉嬤嬤推門進了房間,看到小梅子正坐在爐火旁,臉上有很深的笑意。
她放下食盒,恭敬說道,“大小姐,老夫人那邊叫人做了新鮮的點心,特意叫老奴來送些給大小姐,還說讓大小姐在花轎裡餓了吃呢!可是這天氣……”
小梅怕姑姑說出關於婚宴的事情,忙走到劉嬤嬤的身邊說,“姑姑,大小姐說了,今天天氣太差了,決定要改日再嫁!”
劉嬤嬤微微一怔,覺得有點蹊蹺,自古以來都聽說夫亡改嫁的,還沒有聽說過擇日再嫁的,但看到小梅臉上的表情,劉嬤嬤十分識趣地說,“天氣確實不太好,如果方家公子同意,擇日再舉辦婚宴好一點!”
唐子煙沒有看錯人,不論是劉嬤嬤還是小梅都是十分聰明的人,把她們放在身邊,到是可以省很多心。
伶雲在梳妝檯邊收拾首飾,既然小姐今天不嫁,這些事先擺好的首飾也就派不上什麼用場。
剛剛想把所有的東西都裝到盒子裡時,有一顆珠子從指縫裡滑出去了,跌落到地上,發出一陣脆響。之後又彈跳地蹦到了室外,一直滾到了唐子煙的腳邊,伶雲嚇了一跳,忙跑過去要拾,不料唐子煙先俯身將珠子拾了起來。
那是一顆晶瑩剔透地寶藍色藍水晶,儘管此時天氣陰沉,可是它還是折射出一種純澈的光茫,讓人看了,遐想到純潔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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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姐都是伶雲不好,毛手毛腳的,這就把它收起來!”剛纔唐子琴的話,伶雲也聽到了,她心裡明白,大小姐心裡確實對宿墨公子有好感,就憑着她對那隻貓好的都不像話,這段日子,好的連妙語都開始嫉妒了。
她不願意讓大小姐觸景生情,讓她想起宿墨已經離開樑京,更不願意讓大小姐在嫁給方公子前,心裡還想着宿墨公子不忘。
唐子煙靜靜凝視那顆珠子,深深吸了一口氣,莞爾說,“不是說這顆藍水晶很珍貴嗎?拿根繩子來,我要戴着它!”
“可是小姐……”伶雲還想反對,看到唐子煙眸子裡不容拒絕的神情,忙地閉嘴,轉身從首飾盒裡找了一根紅色的粗錦把珠子串上進心來,重新又遞到了唐子煙的手心。
日子輾轉兩三日,可是唐子煙卻覺得有一世長,他最終還是要離開的,而她也只能留着這顆珠子作一個念想。
他有他的世界,而她這輩子永遠都是唐家女,恐怕再無緣分了。
想至這裡,神思都有幾分黯然,轉身回到書案繼續捧着讀書,同時對伶雲和小梅子說,“既然祖母送來了糕點,不如你們帶去給子安,你們三人在那邊屋子一起吃點,我想靜一靜!”
伶雲和小梅交換一個眼神,又對劉嬤嬤轉答了對老夫人的謝意,這才取了油紙傘,三人一同離開了房間,只留下唐子煙一個人在房間裡捧着書讀。
世界冷寂,冰雨蕭蕭,整間屋子只有唐子煙自己的心跳聲,她痛擊了白氏,懲罰了唐子琴,還讓方以軒冒着冷雨在唐府門外苦等一個時辰,心中的仇恨的溝壑卻沒有絲毫填平的跡象。
逝去的孩子永遠回不來了,被背叛的心碎了也沒有辦法彌補,更何況如今,唐子琴與白家都開始處處針對,從此往後,她就如走鋼索的人,需要認真想想怎麼樣纔可以逃脫白家和方家的針對。
上一世方以軒娶到自己之後,唐子琴又設計嫁入了方家,從此往後,白方兩家成了一丘之貉,暗中勾結對付唐府。
想想唐子琴使的那些卑鄙手段,唐子琴都爲不恥。唐子琴用看姐姐之名來到府上,洋裝身體不適不肯離開,在黃昏時分就在唐子煙的湯盅裡下了**。
等唐子煙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成了定局。那時候她根本沒有想到,方以軒與唐子琴早就是珠胎暗結,情愫早生,若不然怎麼會那麼心甘情願,水道渠成的娶了唐子琴。
可惜她太過善良,聽到唐子琴含淚哭訴,說是方以軒酒醉結果,她也信以爲真。
這一切早就是方以軒計劃好的,與唐子琴也算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的同黨了。
更可恨的是,唐子琴爲了得到方以軒歡心,假裝自己懷有雙子,而且與一位姓王的大夫裡應外合,竟然演了一場出色的雙簧計。唐子琴早產,大夫說唐子琴一子落地,一子夭折,是因爲氣血不暢,肝鬱所至,最後竟然說是自己在處處讓她難堪,所以孩子纔會小產。
那時候唐子煙確實與唐子琴爭吵過幾句,還滿心愧疚,以爲真的是由自己所致,才使唐子琴滑胎。
她親自爲唐子琴熬治三個月的蔘湯,又親自喂她喝下,可是到後唐子琴還是誣陷她湯裡撒了毒藥……
往事不堪回首,回想起來觸目驚心,本以爲過去的一切如今再一次重現,唐子琴的十指狠狠掐進肉裡,將所有的悲痛都化作了力量,她在江邊發過誓的,要將這一切都通通償還。
第二天清晨,天剛剛亮,院門處就傳來白管家的聲音,“伶雲,大小姐起了沒有,快傳個話,就說是皇宮裡的六皇子來了,說是要請大小姐進宮!”
昨晚唐子煙看書很晚,睡得時候已近子時,所以白管家的聲音響起時,她還未醒。
伶雲本正在燒茶,聽到白管家的聲音時微微有些錯愕,她知道六皇子就是那個樑子婿,可是讓人奇怪的是,大小姐和六皇子什麼時候成了相識,六皇子爲何又親來唐府請大小姐進宮。
稍稍猶疑一下,才起身開門,看了一眼白管家神色有些緊張,忙問,“白管家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六皇子請大小姐有什麼事情?”
白管家神色鄭重地搖了搖頭,又往院子裡看了一眼囑咐道,“我也不太清楚,你還是快點去通知大小姐起來去迎見六皇子!”
看到白管家如此緊張,伶雲也不敢再多耽擱,轉身進了房間,聽聽房間裡還沒有什麼動靜,就壓低嗓子說,“大小姐,白管家剛剛來傳話,說是皇宮裡的六皇子要請大小姐進宮,也沒說是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