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才一掃到蕭逸身上,沐之秋就愣住了。蕭逸是什麼時候放開她的?她只是一晃神,他就端直地坐在了牀沿上,而她卻還以這麼不雅的姿勢趴在牀上。
雖說有點難堪,但沐之秋還是趕緊站起來,理了理衣裳和頭髮,衝夜襲扯了扯嘴角。
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夜襲已一把將大喊大叫的丫鬟捉了回來,內室的門砰地一下又關上了,而蕭逸的大手卻伸過來,迅速地開始解起她衣襟上的扣子來。
“你,蕭逸,你?”沐之秋吃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這廝不會有那種癖好吧?居然想要當着下人的面對她那個?
“你那是什麼表情?”手臂微一使力,她便撞進了他懷裡,他的脣快速貼住她的耳朵,“快點,跟冬果換了衣裳,夜襲會悄悄帶你出去的。”
這個死女人,居然以爲他,以爲他是那種有特殊嗜好的人。蕭逸氣得連連皺眉,但手裡的速度並沒有減慢。
“啊?”沐之秋目瞪口呆。
原來蕭逸是這個意思,回過神來時,目光便掃向那個叫冬果的丫鬟,果然,此時冬果的臉上哪裡有半分驚異慌亂的模樣,精明中透着嚴肅和恭敬,見沐之秋望向她,很友善地衝沐之秋咧了咧嘴角。
這誤會的,沐之秋的臉騰地紅了。可是,他就不能事先告訴她一下嗎?把她的魂都要嚇掉了。
像是看出她的尷尬,蕭逸低笑兩聲,衝夜襲使了個眼色,夜襲便隨着他一起走到了屏風後面。
還挺有眼色的嘛!雖說只是跟冬果換外衣,但到底男女有別,他倒是沒把在“死亡村”裡的不避諱帶回府裡來,真是萬幸。
不過真夠奇怪的,夜襲雖說是他的貼身侍衛,但也沒必要把他叫進來看兩個女人換衣服吧?
疑惑歸疑惑,沐之秋卻沒問什麼。蕭逸既然這麼謹慎,做得那麼隱蔽,便說明這幾個月來,他的靖王府快變成別人的天下了。她知道時間寶貴,也感覺到了這府裡的危機,所以絲毫不敢馬虎,手已開始繼續脫身上被蕭逸脫了一半的衣裳。
冬果卻比沐之秋脫得要快,脫完後不等主子吩咐,便上前來幫沐之秋,沒幾下就把自己的衣裳穿在了沐之秋身上。
沐之秋原本以爲冬果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可能會不合適,可是,還別說,這冬果的身材跟她的真挺相似,衣裳穿在她身上不大不小剛剛合適,就好像是專門給她做的一樣。不由有些感嘆,蕭逸,他竟然是個那麼細心的人。
冬果將沐之秋的頭髮簡單地挽成丫鬟的髮髻,又在兩側故意留出兩縷頭髮,微微遮住了沐之秋的臉,這才輕喚道:“王爺!”
蕭逸和夜襲立刻閃身出來,掃了一眼沐之秋,蕭逸的目光中透出些許滿意來。
那股滿意尚未隱去,蕭逸卻突然冷喝道:“大膽奴才!跟本王這麼久了還這麼不懂規矩,本王和王妃睡覺你也敢闖入打攪!夜襲!速將冬果帶下去打五十大板,今日,你親自執刑,以儆效尤!”
“是!”
蕭逸的話音剛落,夜襲已經捉住了沐之秋的胳膊,口裡輕聲道:“得罪了!”便將她拎出了凌霞殿。
沐之秋趕緊低下頭,裝作很害怕的樣子,讓兩側的頭髮垂下來遮住自己的臉。
凌霞殿門口果然站了很多人,光看那一長溜的腳,少說也有二三十個吧?蕭逸這王八蛋,居然那麼大聲地說他和自己在睡覺。本來冬果那聲驚呼就夠叫人遐想無邊了,他居然還重複強調一下,難道他不知道他們還沒有成親嗎?還是他忘記了她曾在康寧宮向皇帝提出過拒婚?這麼毀壞她的名聲,這個面部肌肉僵死男到底安了什麼心?
夜襲卻連看都不看門口衆人驚詫的神態,拖了沐之秋便走。不過說是拖,其實沐之秋覺得他是用一股很強的內力託着她的。就好像她被人抱在懷裡一樣。
這就是武功高手的好處,要是自己也有這麼蓋世的武功就好了,那樣,別說那個人,就算小日本全來,她也不怕他們。
本來在府裡夜襲的身份就比較高,剛纔靖王爺發話由他親自執刑,其他下人哪裡還敢跟着?都遠遠地給夜襲行了禮便逃也似地退下了。夜襲又託着沐之秋專門找偏僻沒人的地方走,所以沒多久,倆人就走到了靖王府樹木最茂盛的地方。
沐之秋這才放下心來,輕聲說:“夜襲大哥?你好厲害,我真的好崇拜你,我能不能和你商量個事兒?”
沐之秋想,反正讓夜襲收自己做徒弟他又不吃虧,只不過要瞞着蕭逸而已,所以總得給夜襲說點好聽話。
沒想到她的話才一說完,夜襲的目光中突然升起一層怒意,惡狠狠地盯着她,冷聲道:“王妃謬讚了,屬下不敢!”
回答得倒還得體,不過這傢伙怎麼那麼拽?跟他主子一樣不招人待見。果然是有其主就有其僕,不光是馬,連夜襲都跟那個面部肌肉僵死男一德行。
想想他既然叫她王妃,那就說明還忌憚着她的身份。雖說這王妃喊得她心裡極不樂意,不過此時倒剛好能以權壓人。
“夜襲大哥!是這樣的,你看啊,你雖說是王爺的貼身侍衛,但是王爺自己的武功就很高,所以根本用不着你來保護。所以呢,你的時間浪費了也是浪費,你不如把你的武功都教給我吧?”
夜襲本來邊跟她說話邊走,身子一躍,已帶着沐之秋飛身躍過了牆頭,正站在一棵牆外的大樹上,突然聽見她這麼說,猛地抖了一下,差一點帶着沐之秋掉下去。
沐之秋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腰。看來蕭逸平時真的很殘忍,一提到他,把自己的貼身侍衛都能嚇成這樣,沐之秋不由地有些同情夜襲,“其實夜襲,你不用怕你們家王爺,我跟你說,你們家王爺就是個紙老虎,外強中乾的那種人,他根本就沒法和你比,你比他……”
“住口!”夜襲低喝一聲。
還沒等沐之秋反應過來,胸口就被夜襲點了一下,全身一麻,便癱軟下去。
靠!不就是會點穴麼,就這麼欺負老實人,換個厲害的倒是試試看?一個小小的侍衛倒是比他家主子還要牛哄哄。哪天非要找到蕭良,讓他給自己報仇不可。沐之秋就不相信了,不過一個小小的貼身侍衛,她還治不了他了。
不過夜襲這隻鳥怎麼那麼拽?不但和他主子一樣拽,還那麼狂,簡直比蕭逸還要招人討厭。而且,他剛纔往她哪裡點?那個地方是她的寶貝咪`咪好不好?他居然就那麼點下去了。太過分了,要不是被他點了穴讓她無法動彈,沐之秋真的會抽他一個大嘴巴。
想想,自己要學武功直接找蕭良不好麼?幹什麼要來招惹這麼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臭鳥?她沐之秋是不是被蕭逸那廝給搞傻了?怎麼變得越來越笨了?
腦子還沒轉過彎兒來,夜襲突然冷着臉說:“王妃太老了,現在學什麼功都晚了,還是老老實實聽王爺的話最好!”無視沐之秋快要噴火的眼睛,直接像扛麻袋一樣把沐之秋扛在肩膀上,夜襲身形一閃,便跳了下去。
“啊!”沐之秋大喊起來,不過聲音出來卻是啞巴的那種嗚嗚聲,感情這隻鳥還給自己點了啞穴。
丫的有沒有考慮別人的心情啊?他倒是會輕功就這麼直愣愣的跳下去了,可是自己被他這樣扛在肩膀上,臉是朝下的好不好?這麼直愣愣地跳下去簡直就跟蹦極一樣,他是想嚇死她嗎?
NND,真是大意失荊州,在蕭逸面前她都沒有這麼狼狽過,今天倒是在小陰溝裡翻船,不但被一個小侍衛吃了豆腐,還把自己搞得那麼慘。此仇不報非女子,這筆賬,她一定會跟夜襲算。早知道這隻鳥這麼不善解人意,她寧可被蕭逸非禮,也絕對不會同意讓夜襲送她。
沐之秋和蕭逸今早不到辰時就和蕭逸離開了“死亡村”,在蕭逸的寢室裡耽擱了一小會兒,現在纔剛過午時一刻。
十一月的午時跟夏季的午時不一樣,正是一天當中太陽最好最暖和的時候,所以,此時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本來沐之秋還擔心這麼多人夜襲扛着她在大街上走會不會被人懷疑,可是現在,她才知道爲什麼夜襲這麼囂張。
這隻鳥根本就不是用腳在地上走的,而是飛檐走壁在別人的頭頂上飛的。他的速度又極快,即便是熙熙攘攘的大街,居然也沒有人發現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扛着個女子在屋頂上躥來跳去。
好不容易到了丞相府,也不用沐之秋吩咐,夜襲扛着她直奔沐忠國的書房。
沐之秋知道這個時間沐忠國已經下朝,是應該在書房的。可是自己就這麼被蕭逸的貼身侍衛扛進去,是不是也太狼狽了點?纔想着用什麼法子提醒一下夜襲,夜襲的身形一閃,已經帶着她從書房的窗戶裡躍了進去。
太強大了吧?剛纔在大街上飛檐走壁沐之秋就覺得這隻鳥太強大了點,現在更是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貌似,這隻鳥的主子也不敢這麼囂張,他就敢冒天下大不韙地擅闖當朝丞相的書房,難道他覺得門口的侍衛都是死人嗎?
還別說,那些侍衛當真跟死人差不多,夜襲和她兩個大活人越窗而入,居然沒有人發現他們。不過沐忠國可是很警惕,沐之秋的雙腳才一落地,他就倏地擡起了頭。
害怕沐忠國把他們當成刺客,沐之秋下意識地低喚道:“爹爹!”
喊完,自己先愣住了。她也沒感覺到夜襲怎麼動作,她的穴道怎麼就解開了?果然,這隻鳥比他主子還要強大。難怪蕭逸會讓他當貼身侍衛。
沐忠國吃驚地看着從天而降的沐之秋,半響才驚喜地撲上前來顫抖着聲音問:“秋兒?是你嗎?”
這老爹的反應有點大,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激動一點,看來當初送她去“死亡村”他確實是無奈的。
就衝這一點,沐之秋決定原諒他了,反正她以後也沒打算一輩子留在丞相府裡。想到這,聲音越發溫柔起來,似乎還帶着點哽咽,“是我,爹爹,秋兒回來了!”
“秋兒!”手臂一攬,沐忠國便將沐之秋摟進懷裡,老淚縱橫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嗎?我的秋兒,我的秋兒啊!婷芳,你看看,我們的秋兒終於回來了啊!”
這什麼情況?沐之秋的眼睛倏地瞪大了。貌似老爹這反應大得超出她意料太多了,怎麼感覺他像見到了失而復得的寶貝一樣?
莫名其妙地鼻子就有些發酸,心裡有股悲傷像是要突破身體噴濺出來般壓都壓不住。大概是身體原主的自然反應,纔會讓她感受到這種悲傷吧?
看見她眼淚汪汪,沐忠國內心的傷感更重,道:“秋兒,爹爹對不起你,爹爹本來想在靖王爺的人送你去‘死亡村’的路上將你劫回來的,可是,卻有人,唉!是爹爹沒本事,沒保護好你孃親,現在連你也保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