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妍這話一出,葉祁的臉色就黑了一個透:“混賬,姑娘家家的,哪裡能說這麼不知羞的話?還不跟爹爹走!”
“本公子不走,你個老傢伙,鬆開,鬆開……”葉瑾妍又氣又急,哭道:“本公子給你說了,本公子喜歡樓大哥,你偏偏不當真。”
“本相不同意!”若是有鬍子,恐怕葉祁現在都會氣的蹬鬍子了:“樓家的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一個樓逸宸神神秘秘陰陽怪氣的就夠惹人嫌了,那個什麼樓卿如自持清高,獨來獨往,從不與墨翎世家子弟交往,鬼知道那背後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喜歡?小小年紀,何談喜歡二字?”
葉祁對樓家父子是滿腹嫌棄,拉着葉瑾妍便往外走,那模樣,生怕自家女兒被人給欺負了,那嘮嘮叨叨的聲音就沒有斷過:“臭丫頭你給本相聽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哪裡都不許去,待在房間裡面學學規矩,免得以後嫁不出去,找不到婆家。”
“救命呀,當爹的要打死親生女兒呀?哇嗚嗚……”父女二人瞬間就吵的璟王府雞飛狗跳。
尹穆清頓覺一個頭兩個大,好在二人沒有等她趕人便自覺的出去了,不然,這大殿不得讓人給拆了?
君天睿也嫌棄的看了一眼二人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後,湊到尹穆清面前,糯糯的開口:“姐姐,他們太能鬧騰了,一點都不好。”
“好了好了!”尹穆清摸了摸君天睿的頭髮,這纔看向大夫,問道:“大夫,那位公子現下的傷勢如何?”
大夫擦了一下額間的汗水,心道,終於知道他的存在了麼?不容易呀!
連忙俯身回答:“王妃,公子的傷是穩住了,現在只需要用藥調養,臥牀好好修養就好了,已經沒有性命之憂。”
“如此,你便在王府住下,負責爲公子治傷,直到公子康復爲止!要用什麼藥材,直接寫了方子交給福管家便可。”
“小的遵命!”
君天睿看了一眼殿內,嘟了嘟脣,玉指不斷的攪動着自己的衣帶,表示很嫌棄,也很不耐煩。
安排好了,尹穆清便打算離去,這兩天陌上香坊的貨船就要靠岸,她得去監督這卸船。剛還沒出門,卻見福管家匆匆的趕了過來,急道:“王妃!”
“何事驚慌?”
王福擦了一下額上的汗水,氣喘吁吁道:“王妃,昨夜那個夫人不知怎麼回事,剛剛醒來,便覺狀態不對,於府中到處找……”
“找什麼?”
“好像是找孩子!”
尹穆清聽此,眉頭一擰,頓覺不妙。
昨夜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又發病了?
尹穆清連忙趕去。
“君天睿見尹穆清這麼着急,也忙跟了上去:”姐姐,等等我。“
穆挽清的記憶錯亂,睡過一覺後,又忘了前一天發生的事情,而且這次好可怕,一覺醒來,身邊全是不認識的人,沒有樓逸宸,也沒有孩子,她如何不着急?
她的孩子,那麼小?被誰搶走了麼?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沒人偷走了,她就恐慌的不行,見到璟王府的人便以爲是壞人,上前攔她的人,她也沒有手下留情。
不過一會兒,璟王府便被鬧的雞犬不寧。
畢竟是王爺王妃領回來,說要好好招待的客人,璟王府的人又不敢動粗,可是他們不動粗,就只有捱打的份,穆挽清武功高,將璟王府侍衛打的倒了一片。
尹穆清趕到的時候,便見一羣侍衛將穆挽清團團圍住,而穆挽清則手裡禁錮着一個侍衛,手裡握着的是一碎瓷片,她正拿鋒利的碎瓷片抵住侍衛的脖頸,不僅那侍衛脖子被劃破了,就連她自己的手,也劃破,鮮血順着她白皙的皓腕緩緩流下。
尹穆清頓時一驚,心都揪在一起,連忙呵斥道:”都散開!“
那夫人本就腦子有病,受不得刺激,以暴制暴只會更加刺激她。
侍衛見尹穆清來,都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倒道了一聲是後,紛紛後退。
尹穆清正要走過去,卻聽穆挽清急急威脅道:”你不許過來。“
然,穆挽清看到尹穆清的臉過後,握着瓷片的手不由的緊了幾分。
母女連心,即便初遇無數次,心臟都會因爲那血濃於水的親情而悸動。
”寶寶?“明媚的陽光之下,比起昨晚看到的,會更加的漂亮,好像是認定了一般,穆挽清呢喃了一句:”好像!“
那雙眼,分明和她的寶寶一模一樣。
尹穆清果然站住了腳步,柔聲道:”挽姨莫怕,你先放開他,有什麼事,可以先給我說好不好?“
穆挽清沒有鬆手,反而緊了一分,擰眉道:”我的孩子,是不是在你那裡?“
”尹穆清點了點頭:“嗯,你的孩子確實在我這裡,你鬆開他,我帶你去看你的孩子好不好?”
“真的?”很穆挽清眼前一亮,尹穆清的話,她信。扔了手中的瓷片,將手裡的侍衛推了出去。
那侍衛被抓,很是羞愧,一得到自由,便過來請罪:“屬下無能,還請王妃責罰。”
尹穆清擺了擺手,道:“下去養傷!”
“多謝王妃。”
穆挽清走了過來,對尹穆清道:“姑娘怎麼稱呼?你將我的孩子帶去哪裡了?”
“挽姨叫我阿清就好,我現在就帶你去看你的孩子。”樓卿如也是她的孩子吧?她也不算騙人。
“挽姨?”穆挽清聽到這個稱呼,很明顯的蹙了一下眉頭,問道:“你爲什麼要喊我挽姨?我……我年齡很大麼?”
“咳咳……”尹穆清嘴角一抽,心道,這是昨夜的對話要重演麼?也不知那個紅衣男子騙了她這麼多年,是怎麼耐着性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陪她演戲,陪她重複着昨天的對話的:“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這會兒,跟在尹穆清身邊的君天睿突然對尹穆清道:“姐姐!”
“怎麼了?”
“你說,畫像上的人,會活過來嗎?”
尹穆清看了一眼君天睿,卻見君天睿閃動着琉璃般的大眼,眸中全是疑惑,這麼看去,着實呆萌的可愛。
尹穆清笑了一下,開口道:“畫中的人自然是不能活過來的!”
除非畫中的人本就是活人。
“哦!”君天睿悻悻的哦了一聲,明顯的不相信。
可是,面前的這個姨姨,明明就和父皇御書房中掛着的美人圖一模一樣呀。
君天睿再次偷偷的瞥了一眼,剛剛覺得像,現在又不像了!
父皇畫中的母后很美,穿着白色衣裙,於海棠樹下起舞,美的好像天上的仙子。
這個姨姨……不如母后美!
這麼想着,君天睿便打消了母后從畫中走了出來的想法。
既然不是母后,他便不再關注,又去纏着尹穆清了。
穆挽清看了一眼君天睿,見他俊美不凡,那琉璃般的大眼睛帶着幾分天真無邪,漂亮乾淨的好像不染凡俗之氣的仙童,不由的,穆挽清也喜歡的緊。
這會兒,君天睿擡眸看了一眼她,二人視線相撞,倒是讓穆挽清大吃一驚,不爲別的,就因爲君天睿眉宇之間和君鳳宜有七分相似,這讓她如何不震驚。
瞬間看向尹穆清,穆挽清顫聲道:“他……怎麼……這位小公子是誰家的公子?”
尹穆清如實告知:“他叫君天睿,乃墨翎皇君鳳宜唯一的皇子,也是墨翎的小太子。”
轟……
腦中如遭雷劈,穆挽清的身子驟然一驚:“你說什麼?”
青嵐的唯一的皇子?怎麼可能?
穆挽清震驚道:“姑娘你莫不是在與我說笑?墨翎陛下年紀纔多大?怎麼……怎麼生的出這麼大的皇子?”
青嵐才二十一歲吧?這個小公子看樣子已經十五六歲,幾歲的孩子還能生孩子不成?
君天睿看了一眼穆挽清,隨即癟了癟嘴,道:“阿睿也不想當父皇的兒子!”
說完,突然抱緊尹穆清的腰身,嬉笑道:“若是阿睿是姐姐的孩子多好呀!”
啪的一聲,尹穆清一巴掌拍在君天睿的額頭上,嗔道:“瞎說什麼?姐姐可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兒子。”
尹穆清自知穆挽清可能接受不了,也沒有多解釋什麼,只道:“挽姨可能忘記了一些事情,你隨我來,等看到你的孩子的時候,便會明白。”
不知爲何,穆挽清心裡很害怕,甚至,很恐慌,在聽到尹穆清說她可能忘記了一些事情,她更是緊張的手心冒汗。
雖然害怕,但是有尹穆清在,她又覺得心安,點了點頭,道:“好,我跟你走!”
樓卿如安置在客房之中,如今還昏睡着,可能是剛用了藥,寢殿之中全是藥味兒。
尹穆清和穆挽清進屋,不由的蹙了蹙眉頭,君天睿更是嫌棄的捂住了口鼻,嘟囔道:“聞着味兒都好苦藥,那個哥哥真可憐!”
尹穆清看了一眼君天睿,哄道:“阿睿嫌苦,便去外面玩吧,聽說阿睿在學劍,不知道,願不願意等會兒給姐姐耍一套劍法?”
君天睿聽此,眸子瞬間就亮了,立馬點頭:“好好好,阿睿現在就去拿劍,阿姐送給阿睿了一把劍,可好用了!”
說着,小傢伙飛也似得跑了出去,興沖沖的樣子,好像很激動。
尹穆清見此,寵溺的勾了勾脣角,孩孩子總歸是孩子!
轉身,見穆挽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尹穆清已經習慣了,掀開珠簾,指了指榻上的樓卿如,尹穆清問道:“他,你認識嗎?”
穆挽清順着尹穆清的手指看過去,見不遠處的榻上躺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那男子的側顏秀美如畫,分明是一個男子,卻長的柔美精緻,但是沒有一絲女氣,素骨青瓷般的玉手放在胸前,白皙的肌膚上好像有光澤流動,便是睡着,都能感覺到他周身溫潤的氣質如春風般襲來,優雅貴氣。
穆挽清明明是不認識的,可是,這個年輕男子卻好像紮根她的心間,與她血脈相承,讓她不敢說不認識。
“我……”糾結的爲難讓穆挽清頓時紅了眼眶,糾結之下,她轉身看向尹穆清,問道:“我不知道,我好像記得他,可是,我不知道他叫什麼,我好像……好像忘記了他的名字。”
尹穆清看着穆挽清因爲着急而溢出的淚光,她於心不忍,可是,更不忍心騙她。
“他叫樓卿如,聽他說,你是他的母親。”尹穆清的話停留了一下,繼續道:“也就是說,他,是你的兒子。”
想起昨天穆挽清問她的,尹穆清補充道:“對了,現在,天下第一山莊的莊主名樓雪胤,他現在已經二十有四。”
“你說什麼?”穆挽清的瞳孔一縮,腳步一軟,差點軟在了地上。
難道,難道她來到了二十年後?
這已經是二十年後了麼?
穆挽清看着尹穆清,久久沒有移開視線,尹穆清扶着她,倒也大大方方的給她看,並且解釋道:“所以,挽姨明白爲什麼我要喊你挽姨了吧?你也該知道,現在,你的孩子不是一個小嬰兒,而是已經長大成年,是大人了。”
穆挽清聽不到尹穆清在說什麼,只是抓着尹穆清的手,一字一頓道:“那……那你叫什麼?”
好像她的寶寶,這個小姑娘,真的好像她的寶寶……
她會不會就是她的寶寶呢?
尹穆清動了動紅脣,開口道:“據我觀察,您應該是得了失憶症,並且每天一覺醒來,都會忘記前一天發生過什麼事。昨日,你我已經認識,而現在,你卻又不記得我了!我現在再介紹一次,我叫尹穆清,挽姨叫我阿清便可。”
轟……
腦海之中如雷擊中,瞬間變得空白。
淚水也如江水決堤,奔涌而至。
尹……
她說,她姓尹,穆挽清如何不驚喜?她只是不知道,這樣的驚喜,昨晚她剛經歷過。
失憶,她怎麼會失憶?而且忘記前一天發生的事情?那麼,她永遠記不得寶寶和貝貝嗎?她……她怎麼這麼壞?
穆挽清捂着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倒是尹穆清拉着她坐下,然後找出了藥箱,爲穆挽清包紮傷口:“挽姨你也不要擔心,令公子受了點傷,還未醒,你先在這裡坐坐,我替你包紮傷口。”
說着,便拿出了棉籤和酒精消毒。
“有些痛,您忍着點。”看着尹穆清溫柔的動作,穆挽清只覺得一顆心都被填滿了,哪裡還感覺的到痛?
只聽穆挽清道:“貝貝怎麼會受傷?被誰打傷的?”
“貝貝?”尹穆清聽到這個稱呼,只覺得心累,想笑的心都有,一個大男人,還叫個貝貝,這乳名,也真是……嫌棄!
尹穆清咳嗽了一聲,自然不會說那是蕭璟斕打傷的,她結結巴巴道:“這個……是誤會,一個天大的誤會!只不過,您不要擔心,大夫說只是小傷,現在睡了而已。”
“嗯,我信,你都這麼說,我自然放心。”
穆挽清手上的傷不嚴重,清洗了傷口,上了藥,連包紮都不用,只是袖口被血跡染了一片,尹穆清蹙眉道:“要不,挽姨先去沐浴更衣?”
“不,不了。我在這裡等貝貝醒來。”
尹穆清嘴角一扯,建議道:“我覺得挽姨叫他名字就好,他應該比較喜歡聽你叫他名字。”
穆挽清看了一眼樓卿如,便也明白過來,點頭道:“我總記得寶寶和貝貝只是剛出生的嬰兒?小小軟軟的一團,粉粉嫩嫩的,好漂亮,好可愛。只是沒想到,你們都這麼大了,我……有些不習慣。”
得,這又糊塗了!
什麼叫做你們?
和她沒有半分關係吧?
尹穆清嘴角抽了抽後,到也沒有反駁:“這不怪挽姨,回頭,我讓神醫門的子蘇公子幫你瞧瞧,他醫術高超,應該可以治好您的病。”
其實,穆挽清想問尹穆清君鳳宜怎麼樣了,可是突然想起剛剛那個少年,她瞬間就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有唯一的小皇子。
唯一的小皇子?
青嵐會給那小太子這般殊榮,就知道,他有多愛他的皇后,她又去問什麼呢?
明明早就猜到,他是墨翎皇帝,註定了三宮六院,佳麗三千,可是如今聽到他有除了她的寶寶貝貝的意外的孩子,她還是覺得心如刀絞。
既然是唯一,那麼,寶寶貝貝便不要去破壞好了。
穆挽清突然道:“寶寶,能不能給我用一下文房四寶?”
“這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挽姨可以叫我阿清,叫我小清清也成!”就是不要叫寶寶,寶寶貝貝,這都是什麼稱呼?
雖然這般乳名,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夫人很疼愛她的孩子,可是,她究竟不是她的女兒,所以,怎麼也接受不了她對着自己喊寶寶的感覺。
文房四寶隔壁的書房就有,尹穆清直接叫小丫鬟拿了一些過來。
穆挽清知道自己會忘記前一天的事情,所以,便下定決心,時刻寫下今日發生的點點滴滴,還有聽到的所有的消息,明日,她不想忘記好不容易纔見到的寶寶,也不願意再從寶寶的口中聽到,她的父皇只有一個唯一的皇子。
------題外話------
母子三人相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