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不是那挾恩圖報的人,家中也不缺銀錢使,只因您說往後便要對民女以姐妹相待,民女在京都沒有朋友,因您這話感動了許久,對您更是真心相待,可最後……”說到這裡,顧嫋嫋耐人尋味的停住,卻勾起了一衆看客的八卦心。
這聽着不對啊,難道這裡頭還有故事?
沈姝蘭眼神閃爍,而後冷冷一笑。
“以本王妃的身份,出門身邊難道沒有丫鬟小廝?落水了會沒人相救,還要等你一個卑賤的商女來救?本王妃交朋友向來部分高低貴賤,當初看你一人可憐便帶你見見世面,卻沒想到你滿口謊言心機深沉,連本王妃都着了你的道!”一開口,便將曾經的救命之恩抹殺,反過來還咬了一口。
顧嫋嫋彎着腰,姿態依舊乖順,救命之恩被抹殺,心中也毫無波瀾,她本就沒有指望她會承認。其實別人如何想她她根本就不在乎,可她不想讓沈姝蘭這個女人得意,便要好好的和她論一論。
“今日是誰撒謊王妃心中最是明白,民女人微言輕,只能賭咒發誓,民女若是有一處撒謊的地方,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誓發的十分惡毒,若不是問心無愧,誰人敢這樣發誓。
沈姝蘭一時卡了殼,臉色清白交加。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我證明,顧嫋嫋你根本就沒有救過幽王妃,你一開始接近幽王妃就是有目的的,你滿口謊言滿心計謀水性楊花卑鄙無恥!我說的句句實話,若有半句虛假,定遭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在一旁觀戰許久的李珍珠上前一步,盯着顧嫋嫋的眼神十分怪異。
“你知道個屁!這事兒本小姐也知道,當時有傳言我姐姐是因嫋嫋而死,爲此我特地查過她,她救了幽王妃的事情千真萬確,你就快點死去吧!”李綺華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李珍珠一頓臭罵。沈姝蘭是殺她姐姐的仇人,看到這個女人她便氣紅了眼,言語便失了分寸。
“放肆!竟敢對本王妃無禮,打!”沈姝蘭找到由頭便要動手,哪怕打的是顧嫋嫋身邊的人,她也覺得解氣。
一聲令下,鳳仙瞬間被個粗壯的丫鬟摁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又有兩個粗壯的丫鬟上前,一個制住李綺華的手腳,一個擡手就要甩巴掌。
大庭廣衆之下,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被當初甩耳光,此等羞辱,日後還如何做人?儘管李綺華性格大大咧咧,卻也只是個小姑娘,若真被打了耳光,定要成爲京都小姐們的笑柄。
顧嫋嫋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出手便抓住了丫鬟打下去的手,任憑那丫鬟如何用力,那一巴掌如何都打不下去。
“顧嫋嫋!你是無法無天了嗎?以你這卑賤的身份,竟然敢阻止本王妃的丫鬟!”看到顧嫋嫋的動作,沈姝蘭不僅沒有生氣,心中反而有些高興,因爲這樣,她便可以找到足夠的理由懲罰她了!
“來人,給本王妃把顧嫋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拉下去,先扇她二十個耳光再打二十大板!”
隨着她話音落下,三個丫鬟同時放開李綺華主僕,朝顧嫋嫋和秋棠撲來。
秋棠瞬間被壯碩的丫鬟按倒,壓在地上後背被那丫鬟的膝蓋壓着,絲毫動彈不得。
顧嫋嫋則被雄壯的丫鬟泰山壓頂狠狠壓在地上,雙手被反押在背後,臉被狠狠的按在地上,粗糲的沙粒擦在臉上,已破了皮,應該滲了血。
“打!”沈姝蘭眼露兇光,看着被壓在地上像條狗的顧嫋嫋,心中興奮不已,她忽然發現,殺死她着實沒什麼意思,如此折磨羞辱,更有趣味一些呢。
“給我撒手,有本事你衝我來,是我罵的人,你打她算什麼英雄!”看到好友因自己被懲罰,李綺華很着急,雙眼氣的通紅,眼淚止不住的掉。她衝上去想要拉開那兩個丫鬟,才邁出一步,就被人死死拉住。
李綺華惡狠狠的轉頭,看到李珍珠陰險變態的臉,怒從心中起,對着那張噁心的嘴臉狠狠啐了一口。
李珍珠怒極,卻不敢還手,只能更加用力的抓緊她,扭頭看着地上的顧嫋嫋,心頭一陣快意,彷彿找到了同類……
“放開老孃!”李綺華動不了,大聲喊着,目眥欲裂。
顧嫋嫋輕輕彎了脣角,心中嘆息,還是讓她找到由頭了,心中卻不後悔。好在她出門前服下了自己花了五天做出來的保心丸,不管傷的如何重她都能給自己留口氣,只要有一口氣在,她就有辦法將自己從鬼門關拉回來。
想着這些,她慢慢閉上了眼睛,等着高高揚起的巴掌落下。
然而,巴掌沒有落在臉上,耳邊卻詭異的安靜下來,與此同時身上的束縛鬆開,壓制她的丫鬟竟也退開了。
她緩緩睜眼,就看到兩隻手伸在眼前,一隻修長乾淨,手掌光潔,是常年拿書的手,十分秀氣。另一隻同樣修長乾淨,只是手掌上有薄薄的繭子,這是常年拿槍征戰的手,充滿了力量。
慢慢擡頭,兩張俊臉落入眼簾,一個滿臉焦急心疼之色溢於言表,另一個神色冷淡,卻很是執着。
顧嫋嫋的心猛烈的跳了一下,短暫的怔神之後,雙手往地上一撐,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淡定的給那個滿眼冰霜的男人行禮。
“民女見過王爺。”
隨着她這一聲,在場衆人終於反應過來,齊齊彎腰行禮。
“小女/小生見過王爺!”
葉至珩不着痕跡的收回手,將視線從那張擦了傷痕的小臉上挪開,淡淡掃過衆人的臉,在沈姝蘭臉上多停了一刻,冰寒更甚。
“免禮。”他淡淡開口,等到衆人起身,他視線落在沈姝蘭身上,笑容冷肅。
“幽王妃這是發的什麼威?”
面對魏王爺的問話,要放在以前,沈姝蘭定是驚慌失措心中發虛的,可現在不一樣,她是幽王妃了,論起來還是他嫂子,根本不怕他。
只見她輕狂一笑,挑着眼角說道:“不過是教訓一個不知禮數的商女而已,魏王這是護的哪門子短?”
“沒人告訴你,她是本王的人麼?”葉至珩一臉嚴肅,可出口的話卻像一道炸雷,將現場衆人唬了好大一跳。
顧嫋嫋自詡冷靜果敢,就連死屍都敢剖,除了死沒什麼能讓她變臉的,然而在聽到葉至珩那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一句話時,心臟驟停,紅脣微張。
這個男人又在搞什麼鬼?!
沈姝蘭也是目瞪口呆,她老早就知道顧嫋嫋和魏王爺勾搭上了,卻沒想到魏王對她的感情竟然如此深情,竟不顧皇家臉面,當衆說出‘她是本王的人’這種混賬話來。
“王爺您說什麼?”安靜的周遭響起一聲驚呼,卻不是沈姝蘭的,而是李慕的。
話說李慕,半路上和葉至珩遇上了,心情複雜的同他一起到了百花臺,並肩上來石臺之上,誰知腳剛落地,就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兩個丫鬟粗魯的摁在地上,欲施掌摑之邢,他心臟猛縮,衝上去就要心愛的女人抱起來。
可到了面前還沒來得及彎腰,伸出去的手就被一雙有力的胳膊擋了回來,扭頭一看,是魏王冰寒的眸子。
不知是處於何種心理,他沒有執着的要去抱她,只是朝她伸出自己的手,有些賭氣的意思。心中也忐忑,若是她選擇了他的手,是不是代表她已經喜歡上他了呢。
當看着她自己翻身爬起來時,他卻一陣慶幸,還好她沒有選擇他!
然而,沒等他的心完全放鬆下來,就聽到了那句讓他心肝俱的話。
葉至珩狹長的眸子微微垂下,看向比他矮一個眉毛的李慕,看到他不停變換的臉色,笑意慢慢從眼角浮起,緩緩啓脣:
“字面上的意思。”
一句話,讓李慕面如死灰,不可置信的看向顧嫋嫋,嘴脣發顫。
顧嫋嫋覺得很無辜,雖然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雖然他這樣說會讓那些小人不敢隨便欺負她,可是,她就是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
“王爺!您話要說清楚,民女行事端正,從未做過違背道德的事情!”她義正言辭的開口。
聞得此言,葉至珩眼底的笑意被惱怒掩蓋,扭頭看向那個一臉抗拒的女人,暗罵一句,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女子清白最是重要,王爺說話也要憑良心。”末了‘白眼狼’還嚴肅的加了一句。
隨着她這句話的尾音落下,石臺上的溫度瞬間降到了零下,周圍的盆栽花木都結了一層寒霜。
“你纔要說清楚,王爺光明磊落,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了!”在這安靜詭異的氣氛中,劉啓明焦急憤怒的聲音格外突兀,只見她撥開面前的沈姝蘭,怒氣衝衝的站到顧嫋嫋面前,雙眼已經泛紅。
“因你救過王爺的命,還救過太后娘娘,王爺是個重恩情的人,就將你看作了自己的手下,自然不會允許你被別人欺負了!難道你以爲王爺是對你有情嗎?你也太可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