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說是不是?”朝着顧嫋嫋咋呼完,劉啓明又看向葉至珩,眼神裡帶着小心翼翼的討好。
“看來還是有明白人。”葉至珩點頭同意,然眼睛卻一刻都沒有離開顧嫋嫋的臉,“顧小姐日後當多照鏡子,要多多看清自己纔好。”
這話是隨着劉啓明的意思說她自作多情,顧嫋嫋聽的明白,她看着立在他身邊朝她耀武揚威的劉啓明,面上快速閃過一絲難堪。
這絲難堪她自己沒有發現,葉至珩同樣沒有發現,卻被站在對面的李慕看了個清清楚楚。他心中一跳,立刻生出緊迫感來。
“王爺說話未免刻薄了些,您方纔的話着實讓人浮想聯翩,顧小姐一個剛及笄的姑娘家,聽到這話聽然是要誤會,會說那些話也無可厚非。現在重要的,是要搞清楚,幽王妃爲何要懲罰於她。”李慕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語氣冷靜的開口,話裡話外,全都是向着顧嫋嫋的。
在場觀戰的公子小姐們頓時交匯了一個八卦的眼神。
被晾在一邊,還被劉啓明一個小丫頭推了的尊貴王妃沈姝蘭,看着被李慕護在身後的顧嫋嫋,心中妒忌到了極點。
曾經李慕只對她好的,可是現在呢,在這個女人的勾引下,竟滿心滿眼都是她了!曾經對她連大聲說話都捨不得,現在呢,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那豺狼虎豹……她身份高貴本該有一個好歸宿,可最後竟只能嫁給幽王這個老頭子做續絃!這些,都是顧嫋嫋這個女人造成的,她定叫她生不如死!
“李公子這話說倒有意思,本王妃難道懲罰一個商女的權利都沒有嗎?莫說她衝撞了本王妃,就算沒有,這樣一個卑賤的女人,本王妃就是要了她的命你又能奈我何?”沈姝蘭壓住心底叫囂的嫉妒,說話的語氣裡帶着上位者的驕傲。
此地是百花臺,在場的都是身份尊貴的公子小姐,都有那富貴脾氣,下人在他們眼裡根本就不是人,而那地位地下的商人,在他們眼裡,和那地上的螻蟻一樣,弄死弄殘,又有何妨?
所以在聽到沈姝蘭的話時,圍觀的公子小姐們都沒有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何況是一個心思不正水性楊花的女人呢。
“不知顧小姐是如何衝撞了王妃?”李慕斂眸詢問。
“李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本王不敬,莫不是仗着有李丞相在,所以便肆無忌憚了麼!”沈姝蘭惱羞成怒,再也抑制不住怒火的呵斥起來。
李慕面色不改,琥珀色的眸子執着的對視,“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王妃也莫要仗着幽王的權勢而爲所欲爲,幽王清正廉潔待人接物讓人如沐春風,王妃如此刁蠻,恐會給幽王招來不好的名聲。”
“你!……”沈姝蘭氣結,狠狠瞪了顧嫋嫋一眼。
顧嫋嫋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說忤逆她的人又不是自己,面上卻是一本正經,一副做低伏小的乖順模樣。
葉至珩的眼睛落在那方雪白的脖頸上,耳邊聽着李慕爲了她舌戰沈姝蘭的語句,心情實在說不上好,一股煩躁涌上來,冷冷看向還在爭辯的兩人。
“吵什麼吵?都是有身份的人,爲了一個商女吵成這般模樣,簡直是要笑掉百姓的大牙!”
他含着威嚴的一聲斥,讓互不相讓的兩人同時住嘴收聲兒,然沈姝蘭還是不服氣。
“魏王,這顧嫋嫋仗着救過您救過太后,對我諸多不敬,我自然不會與她一般計較,可也正是如此才助長了她的囂張氣焰,王爺,既然她是您的人,那還請您給我主持公道!”
“王爺,顧小姐的性子安靜沉穩,不喜歡惹麻煩,如果不是欺到頭上絕對不會如此,幽王妃說的怕是不符實。”李慕緊跟着來了一嘴。
葉至珩冷哼,斥道:“幽王妃是何等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幽王妃沒有將她打死已是仁慈,本王顧念她的救命之恩,卻也不能姑息養奸,今日她衝撞了幽王妃就是她的錯,就罰她賠幽王妃一千兩銀子以示警醒!”
一聽說要罰錢,顧嫋嫋的心就揪了起來,在接受了家裡的生意之後她的銀子就十分緊張了,小飾物和藥膏賺到的銀子全部都放進了綢緞和藥材上。雖然現在顧家的綢緞生意不行,但有她重生後多知道的那幾年,已足夠她賺上一大筆銀子了。
至於藥材,是她打算做,還沒有正是開始的,前期是要找銷路和收路,需要銀子打點,暫時不可能有賺頭的,這兩邊一投入,她手裡就沒了可週轉的銀子。
當然,一千兩銀子要拿的話她自然是可以湊齊的,可到時候生意必定會雪上加霜,情況會十分危急。
見她抿脣不說話,葉至珩挑眉質問,“怎麼,不同意?”
聽說話裡有找茬的意思,顧嫋嫋哪裡還敢磨蹭,畢竟罰銀子和掌摑比起來,還是罰銀子比較讓人能接受一些。
“沒有,民女對您感恩戴德!”
“那就好,本王還以爲某些人又要在背地裡罵本王沒人性呢。”葉至珩陰陽怪氣的。
顧嫋嫋面色幾許尷尬,沒有接茬。
然而,她這邊不說話了,沈姝蘭那邊卻是不滿的,她又不缺銀子,她要的是顧嫋嫋不好過!給她銀子是要打發叫花子嗎?她的王妃威嚴還要不要了?
“魏王,我不要一千兩,我要……”沈姝蘭語氣沉沉,然而話纔出口就被打斷。
“兩千?”葉至珩態度不錯。
“不是!我是要……”沈姝蘭想解釋,又被打斷。
“五千?”
“不是!……”
“幽王妃貪心了,莫不是要她把全身家當都賠你不成?”葉至珩耐性耗盡,看着沈姝蘭,眼裡滿是警告。
正要開口的沈姝蘭就閉了嘴,不敢再言。
而這邊的顧嫋嫋,心早就被化了一道大口子,隨着那不斷攀升的銀兩,心在流血,肉痛的緊,最後聽到那一聲冰冷的五千兩時,感覺一瞬間心臟停止了跳動。
“顧嫋嫋,你以後當謙卑恭順,莫要衝撞到幽王妃,聽到沒有?”葉至珩出口教育。
顧嫋嫋臉色灰敗,有氣無力的點頭,“民女謹記……”
“幽王妃,你也當大度一些纔好,堂堂幽王妃,日後也莫要再和個小女子糾纏,降了身份。”一轉頭,又將沈姝蘭教訓了。
沈姝蘭心中那叫一個氣呀,臉色鐵青銀牙緊咬,卻只能憋屈應承。
“那就這樣,散了吧。”他袖袍一揮,負手往前走去,在主位之一坐了。
隨着他過去,伺候的人呼啦啦一大片跟了過去。
圍觀看戲的公子哥和嬌小姐們也回味無窮的散了,看了這齣戲,大家心中都看出來了,這顧嫋嫋果真就是哥小妖精,不僅讓李丞相家的公子和曾經的未婚妻對峙,還讓冷血無情的魏王爺出面爲她調節,嘖嘖嘖……
嬌小姐們心中多是嫉妒和不屑,而那些公子哥兒們,則想法大不相同,如此美貌吸引人的姑娘,大家也都十分有興趣,也想上前搭訕攀談,若能讓那姑娘對自己傾心,是不是代表自己比那魏王和李公子更玉樹臨風俊俏迷人呢!
先不說這些人心中如何想,顧嫋嫋被李綺華拉着坐到放滿糕點的圓桌邊,心中還在滴血,五千兩啊……就是賣了她的首飾盒也湊不到一半。
想想就讓她頭痛,這邊沈姝蘭的陰謀陷阱還在後面等着她,那邊五千兩銀子就能讓她的流動銀兩斷掉,生意就別想做了……
被葉至珩拋在一邊的劉啓明心中氣恨猶在,路過她身邊時狠狠跺了一腳,大有要跺碎石臺摔死她的氣勢。
顧嫋嫋沒有心情理她,更沒有心情理會李珍珠從斜對面頭來的似同情似得意的目光,只偶爾擡頭和沈姝蘭陰毒的目光交匯,片刻便挪開。
“嫋嫋,你別怕,不管她沈姝蘭有什麼陰謀,我都會保護你的,我會一直跟着你,有我在,她沈姝蘭也要掂量掂量,不敢隨便動手。”李綺華用帕子沾了溫水,輕輕幫顧嫋嫋擦拭臉上的傷口。
她臉上的傷口不深,但傷的地方大,地上的小沙粒都粘在翻開的傷口裡,一擦便疼,李綺華擦得很小心,嘴裡還不停的吹着氣。
顧嫋嫋靜靜坐着,臉色沉靜,似乎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一般,卻在聽到李綺華真誠的話語時,眼眸中浮起一抹暖意。麗景園在她眼裡就是一片冷漠複雜危險的原始森林,沈姝蘭和那些公子小姐,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猛獸,她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咬掉腦袋,只有小心翼翼。
在這樣的環境裡,有人給她溫暖的微笑,對她說會保護她,儘管她的肩膀不夠寬闊,儘管她根本沒有保護她的能力,可她有這顆心,她就很滿足了。
“我不怕,若是害怕的話,我恐怕已經死了一百次了,你忘了我的拿手菜了麼,我會藥會毒還有靈活的頭腦,她輕易殺不死我,只是,你以後切莫要爲了我莽撞,她現在是幽王妃,得罪她不划算,恐會連累你的家人,明白嗎?”
顧嫋嫋語重心長,說完見她抿着嘴不說話,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