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說服自己不管閒事的水嘯,眉不動眼不斜的喝茶,川流在暗中糾結,孟涼不敢出聲,房間內靜的落針可聞。
茶,總有盡時。
放下空盞,水嘯悠悠的望望門,眉微不可察的一糾,雙目一轉轉向了通往後邊寢居的那一方。
川流一驚,明白如果再不說,只怕真的就沒機會了,當下當機立斷的決定如實轉達,至於成與不成,那就只能憑運氣。
“水音醫,蒼狼帝國六皇子龍驚雲殿下在門外,希望能親自向大人問安。”聲音很輕。
糟!不該來的還是來了。
蒼狼帝國?咳,問……安?她哪時有那麼尊貴的身份了,竟讓一國皇子來請安?
心跳微一頓,水嘯的還握着茶盞的手就僵了,再聽到後面的那“問安”二字,背毛一緊,有些發毛。
其實,川流並沒有故意擡高人的意思。
音醫,在神降大陸上是個特殊的存在,即倍受人忌,又倍受景仰,但凡有人一旦確認是真正的音醫,其人的地位,甚至比一國帝君還高几分,一個識天強者或者會不給一國帝君面子,而不會不給音醫面子。
龍驚雲身爲最強帝國的皇子殿下,身份自是非比尋常,但是,跟音醫相比,低的不止也一個檔次,川流將龍驚雲的請見說成“問安”,也並沒有任何輕視蒼狼之意。
當然,水嘯是不清楚內情的。
終於還是選擇站在那一邊了啊!
“你的僱主,來頭很大。”無奈的暗自搖頭,水嘯垂下目,手輕輕的落在桌面上,輕輕的敲擊。
“可可”纖長的手指有節奏的起落着。
川流、孟涼陡然一驚,一顆心咻的一下就提到嗓子眼去了,門口站着的人亦是神經乍緊。
“對面中間房間的貴人,是蒼狼帝君,嗯?”垂眸思索後,水嘯的手一定,輕輕的點在桌面。
語氣很淡,說是疑問還不如說是肯定。
川流、孟涼一震,霍然繃直了身軀,眼裡一片震驚。
音醫,這是音醫,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呢?
應該,一早就發現了吧。
“是,正是蒼狼帝國龍傲帝君陛下。”電光火石之間,川流的思維已經轉了數轉,恍然明白後,輕輕點頭,心底暗自爲自己的後知後覺而苦笑。
果然如此!
“六皇子不是來請問,是來替父求診吧。”幽幽的一笑,水嘯眸子一正,直視側面人的雙眼。
她確實早就發現了,在蹬上樓時就發現有異。二樓的房間裡隱匿着很多人,透着一種蕭殺的氣息,三樓更甚,尤其是左側的一角內的氣息,想忽略都很難。
那種氣息,跟曾經靜王所率禁車相似,是一種經鮮血洗禮後的蕭殺,就算隱藏得很好,但是,還是掩不住那種本性。
如果是一二個人,那種氣息根本無足輕重,可是,這樓的氣息太濃,以她估計,二樓至少有百人,三樓則在八十左右,如此多的人,蕭殺之氣那是無論如何也掩不住,更何況三樓隱着還不止是那些人,更有三位識天境強者在。
能調動這麼多人守護的,身份自然不會低,所以,在川流說出蒼狼皇子在門外時,她就已經揣測出,對面那間房間內的人,絕對不是皇子。
“是。”事到如今,根本就沒有任何可瞞得住人,川流唯有點頭。
孟涼睜着眼,怔怔的出神。
沉目,思索,正當川流手心微微見汗時,水嘯又啓開眸子,視線輕輕的自人面巡巡過,說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四海鏢局,果然值得僱主信賴。”
那話,是話裡有話,是值得僱主信賴,至於值不得其他信賴,那就未可知了。
“大人,川流,絕無欺騙之意。”川流心頭一凜,又在霎時明白過來,慚愧的低下頭。
他確實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希望能盡份心意,感謝曾經的相助之恩,畢竟,相見太難,尤其是對於一個還不知姓氏的人,如果錯過這一回,又不知要到哪年哪月。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看到那種表情,水嘯嘆口氣,微微的屈指輕敲了一下桌面,拳一定,聲音再起:“蒼狼帝君,有多少后妃?”
呃?
屋子內的六人,驚訝的張大了嘴。
“只有一位皇后,共育有六位皇子,皇后於三年前產小公主時難產過世,蒼狼帝君至今未立新後。”雖然不明白爲什麼要麼問,川流還是老實的回答。
嗯,不錯,是個不錯的男人。
“我可以去看看,但是,卻是有條件的,如果他同意則可,如果不同意,也不必來見我。”如果是位種豬,她是懶得去看診的。
三妻四妾,妃嬪一大堆的神馬皇帝,最討厭了。
天生討厭種馬種豬男人的水嘯,決定去看瞧瞧,她可是從沒見過皇帝哪,好不容易有機會,去見見,看看皇帝有沒三頭六臂。
再說,那位可是一國帝君,說不定又可以利用一下,所以,條件是必不可少的。
“好。”川流、孟涼先是大喜,又一驚,隨即又再次大喜。
有條件總比沒條件好。
怕的不是人提要求,就怕不提條件。
川流應後,火速的起身,腳不沾地疾奔到門口,輕開門,一下子閃身躥出。
一直盯着門的龍驚雲,看到門開時驚喜的往前傾身,直勾勾的盯着閃出來的人,滿心的期盼之色盡顯無掩。
門外與門內只一板之隔,稍加用心便可聽到裡面的談話,但是,門外的人沒有人敢那麼做,也不會那麼做,因而龍驚雲與守着的四人是下意識的關閉聽覺,不去探聽,也不知裡面的人談了些什麼。
“水音醫已經知道殿下的來意,”川流壓低聲音,輕輕的對人耳語:“他有條件,如果殿下能做主,他才同意去看看,如果殿下不能做主,殿下只能請回。”
龍驚雲一愣,隨即鄭重的點頭:“我同意。”
“跟我進來。”川流推開門,又邁入房間。
龍驚雲,你一定行的!
吸氣,龍驚雲給自己打氣鼓勵後大步邁進,而才跨進房間,身子又微不可察的顫了顫。
好可愛的娃娃臉小正太!
咦?
感應到氣息,水嘯側眸,瞧到後面的少年,有些欣喜的瞪圓了眼,再一打量,眼裡浮出一抹驚訝。
面熟。
後面的那個小正太,那雙睛眼,給人很熟悉的感覺,凝目,隨之恍然大悟,這個不是當日川流護着的那小青年麼?原來是易了容。
感應到探究的視線,龍驚雲掩在袖子裡的手一緊,氣息微亂,行走時才擡頭,而一看到坐着的人時,感覺彷彿又回到了那天的冰天雪地中,正看到那人飄然飛來。
龍驚雲的神色突的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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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川流發現異樣,立即重重的咳出一聲。
彷彿晴天驚雷響過,恍惚中的龍驚雲身子一悸,猛的回神,臉突的一紅,忙忙的低頭:“蒼狼龍驚雲見過音醫大人。”
他本身是張娃娃臉,極爲招人疼,那臉兒一紅,樣子極像一個小受正偷看仰驀者被人抓包,怯怯的,羞羞的。
極品小受一枚!太可愛了!
水嘯眼中冒出一片小星星來,差點想衝上去捏捏那張粉嫩嫩的小白臉蛋,又在瞬間想壓抑住,正了正神,淡淡定點:“禮就不必了,你引路,我去看看。”
人進來了,那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向來不是拖拉的人,當然是趕緊的工作纔是正理。
有史記載的音醫,傳聞架子極大,不三請四催從來不出行動,眼前這人,也太好多說的吧?
滿屋子的驚訝的睜大了眼。
看她看啥?這個時候不是該領路麼?
對於的反應,感到非常不解的水嘯,摸摸鼻子,自個起身,反正坐在這裡跟一羣也沒啥話可說。
龍驚雲自愣怔中回神,趕緊的走到右邊引路,飛飛不客氣的跟在左邊,與川流、孟涼一起跟着。
到達門外後,孟涼終於急衝衝的帶着守着門的幾人一起離開,去做該做的事;只有川流作陪。
走到對面的居中房前,龍驚雲伸手叩門,上三下四的輕敲七下,才輕輕的推開門,站在裡面迎接。
水嘯擡腳就踏了進去。
這一間與川流所住那一間相似,不同的是,裡面僅門邊就守着二十人,個個俱一身玄衣,身佩佩劍。
當看到跟着六皇子後一步踏入房內的人時,二十位護衛身子一震,個個浮出滿臉的震驚之色。
隨意一略,水嘯連腳步都沒頓徑直走向裡間。
目送着的人看到後面的小綠馬時,俱雙眼一爆,珠子幾乎要鼓出眼眶外,抽氣聲乍響。
龍驚雲引着人,悄無聲息的進入裡間。
裡音也極爲簡潔,只有一牀一套桌,其桌已經搬至右牆邊,其內,靠窗的一方守着十人,十人站得似木頭,一動不動的,斂目豎耳,甚是嚴肅。
牀在左側,牀幔輕垂,遮住了一切視線,右側的桌旁坐着二人。
二人都是中年男子,一位年約四十,一字濃眉,方臉,線條鋼硬,氣息沉穩,渾身都透着一股血殺之氣,更爲令人驚訝的是,他的臉型與河氏世家家主河炯極爲相似,那近似度約達是百分之八十。
另一位則是稍年輕一些,約三十五六歲,膚白如雪,面相陰柔,有幾分女子的秀氣。
龍驚雲幾人一進內音,屋子裡的人直唰唰的看向了門口處,瞬即十二人眼一滯,氣息跟着變急促了一分。
好像!
水嘯飛快的一巡,看到那與河炯極爲相似的中年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中一片驚訝。
二中年人,與站着的十人,還沒自驚愕中回神兒,後面綠色一晃,小綠馬的身形頓現,衆人心跳一頓,再次愣怔住。
原來大將軍、大總管也有失神的時候!
川流稍後一步入內,看到衆人的神色,心裡總算平稀了些。
龍驚雲對着衆人點點頭,走至牀前,挽起牀幔,撈起紗帳掛好,又飛快的搬過一張椅子入在牀前,自己侍立在牀頭。
帶着好奇心,水嘯行近,舉目一看,有片刻的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