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手洗先生，杏子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您真的放心讓她和我每日朝夕相對？”
御手洗剛看了他一眼，答非所問的道：“李先生，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胸大的還是小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這是什麼意思？是試探嗎？
李山河沉吟了一下，感覺這個回答下有個陷阱。
若是回答“貧乳蘿莉”，御手洗剛有可能會感覺到危險，從而撕毀合約；但更有可能，他被綁上石頭沉進東京灣……
只想了一秒鐘，李山河就堅定不移的回答道：“我喜歡有着大長腿的溫柔姐姐。”
御手洗滿意的笑了笑，看了一眼旁邊的光頭黑衣人。光頭咧嘴一笑，從鼓囊囊腰間掏出一把手槍，遞給了御手洗剛。
御手洗看了看槍口，然後一拉槍栓，咔嚓一聲。
等、等等，有話好好說，這是在做什麼！
“我從來不會把希望寄託在人性上。李山河先生，我會額外給杏子安排一個生活助理，或者叫保鏢，你怎麼稱呼她都行。”他把玩了一會兒手槍，漫不經心的道，“她會定期檢查杏子的身體……如果你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吧？”
隨着御手洗把槍口若有若無的對準了他，李山河頭上的冷汗也隨之而下，有什麼話，能不能把槍放下來再說啊！
突然，御手洗咧嘴一笑，把槍推了過來，道：“這是給你的。”
“我？等等，我不需要這種東西……”
“這是特別改造過的氣槍，外表和真槍無異。20米內擊中裸露的皮膚，尤其是面部，非常有殺傷力。我會讓人給你弄一份射擊比賽的資格證明，你可以用它保護杏子。”
氣槍？殺傷力？
難道和杏子在一起，是這麼危險的事嗎？
御手洗的聲音非常堅定，不容置疑。李山河嘆了口氣，這玩意，該不會是當我受不了的時候，留給我自殺用的吧。
他看着面前放着的氣槍，如果這是真有子彈的話，恨不得抄起來把御手洗第一個突突了。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爲我辦事，我會給予超出你想象的回報。”御手洗摸了摸下巴：“對了，你現在還沒有自己的車子吧？健人，去把我的車鑰匙拿過來。”
光頭應道：“好的老大，哪一個？”
“就那輛大瓦格尼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山河也不在囉嗦。他把氣槍收了起來，道：“麻煩你了，御手洗先生，我的駕照，也請你幫忙辦理下來吧。”
看到李山河如此痛快的接受了，他哈哈一笑：“不錯，年輕人就是有勇氣。我會讓人給你辦一個的。放心的開吧，在東京，沒人敢攔我的車。”
然後，他擡腕看了一下手錶，道：“杏子差不多消氣了，你可以出去追她了。對了，她想養只貓，這件事也交給你了。”
讓我當奶爸還不夠，又要當鏟屎官？
李山河心情沉重的點點頭。
等到御手洗先行離開後，他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走到外廊邊，剛穿好鞋子，光頭黑衣人就過來送上了一把鑰匙。
光頭咧嘴一笑：“從這邊直走到底，就是御手洗先生的車庫，大瓦格尼就是最高的那輛，老大已經吩咐過了，你隨時可以開走。嘿嘿，放心吧，我們出去載屍體之後，都洗乾淨了的。”
李山河看了一眼光頭，直接掏出氣槍，砰的一聲打在他的腳背上。
光頭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捂着腳滿地滾。
“這東西還真的挺厲害的。”李山河把槍收好，淡淡的道，“我不喜歡別人看我笑話，下次瞄準的，就不是腳了。”
光頭惡狠狠的瞪着他，李山河哼了一聲，作勢拿槍瞄準他閃亮的腦門。光頭這才慌了，罵了一句，捂着腳就蹦着跑掉了。
這下，院子裡就真的空無一人了。
李山河這才感覺痛快了一些，看了看目標，順着石子小路，向着湖心亭出發。
想要擺脫奶爸地位的唯一可能性，還是得從杏子身上入手，若是她堅決反對的話，御手洗纔有可能改變主意。
風從水面吹過來，在這初夏的夜晚很是涼快。人工湖並不大，但也有數百平方米了吧。湖心島也是人工製造形成的，有着微微的上行弧度，亭子就在小路的最盡頭。
當他邁入亭子後，看到杏子坐在最邊緣的位置，身體還一抽一抽的。
他連忙跑過去，一把扳住杏子的肩膀：“喂，這裡很危險的！小心落水！”
杏子回頭看了他一眼：“誰允許你碰偉大的杏子的！討厭的傢伙！這是第二次了！”
“你不是在哭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因爲爸爸就哭啊，笨蛋！”杏子瞪了他一眼，“還不快過來幫忙，我解不開了！”
李山河這才注意到，原來杏子是在想辦法脫下腳上的木屐。
木屐和旅遊鞋綁在了一起，打了一個死結。兩人試了半天也沒能解下來。
杏子乾脆直接連旅遊鞋和木屐一起脫下來，然後迎着風站起來，把它們狠狠的扔到湖裡，扔一隻就大喊一聲：
“我纔不是小孩子呢！”“我纔不要當什麼明星呢！”“爸爸討厭死了！”
兩人所站的平臺，從湖心亭延伸過來，到了邊緣又彷彿被刀削過一般，格外的陡峭，與水面的落差足有三四米。石頭燈籠只開了一半，照的這裡昏暗不定。
看着杏子光着腳，踩在欄杆的邊緣走來走去，李山河連忙拉了下她的身子，“這裡很危險，快坐下來！”
杏子轉過頭，衝他吼道：“你又不是我爸爸，你憑什麼管我！我就是死了也不用你管！”
當然有關係！你老爹會把我沉東京灣的！
等你老爸解除了合約，你要死就死遠點！死熊孩子！
他做了一個害怕的神情：“但是我怕嘛！我不會游泳，掉下去你救我啊？”
“哼，這麼大的個子，真沒用。”杏子瞪了他一眼，口氣弱了幾分，抓着李山河的胳膊，稍微往裡面坐了坐。
李山河鬆了口氣，這纔有時間抹了一把臉上的吐沫星子，個子不大，吼起來倒是挺兇的。
這種熊孩子正是叛逆期，單純靠講道理沒用，果然只能走迂迴路線。
李山河小心翼翼的跨過欄杆，坐到杏子旁邊。腳下空懸兩層樓的高度，平靜的水面藉着昏暗的燈光，可以看到有幾條魚在游來游去。
怎麼才能說服杏子，讓他去纏着御手洗，堅決抵制這個決定呢？
杏子一直在那邊低聲罵着“笨蛋爸爸”之類的話，李山河想了想，道：
“其實御手洗先生他是真的愛着你的。你的生日宴會之豪華，我看到許多女孩都在羨慕你的。”
“我纔不想過什麼生日宴會呢！爸爸能陪着我，我就很高興了。”杏子抱着雙膝，“只是看爸爸那麼認真的準備，不想讓他傷心。”
李山河這次是真的意外了，這個孩子竟然知道體諒別人，似乎，也沒那麼熊哈？
想了想，他道：
“其實今天在演唱前幾分鐘，我都沒確定要選擇哪首歌。直到我看到了你。”
“哦？”
“今天來的客人雖然多，但是沒有幾個人是真正爲了慶祝你的生日來的；他們都是爲了見御手洗先生。《地上之星》的歌詞呢，表達的就是人們對眼前可及的珍貴之物的忽略，追逐着不切實際的東西……”
說着，他唱了一段：“地上的那些星星啊/已經沒有人能記得/人們都只仰望着天空……”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杏子側過頭看他，李山河咯噔一聲，她的眼睛裡竟然飽含着淚水，“果然，之前是杏子太自作多情了……”
“不，我是說你和天上的星辰比起來，是同樣閃耀的地上星辰。”李山河衝她咧嘴一笑，八顆牙齒閃亮，“不過我不同，我尊重你的選擇。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就不組樂隊就是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纔不需要你可憐我！你的歌雖然很好聽，不過你可不是一個溫柔的大哥哥。”杏子一擦眼角，“說吧，爸爸給了你什麼好處，才讓你過來管着我的？”
李山河撓了撓臉，他知道這兒應該說個善意的謊言，但此時此景，竟然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只好坦白道：“一份索尼重點力捧的合約。”
“我就知道。我纔不需要你呢！我會讓爸爸收回這個決定的，我知道你也不喜歡我。”杏子越說越低落，蒼白的小拳頭把和服的下襬握的緊緊的。
真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孩子！
李山河沒注意到杏子的異常，心裡全然是逃出生天的喜悅。
上流社會全是坑！老狐狸一個個瞄準的比誰都精！我安安靜靜當我的美男子歌手就行了，對了，明天我就去找波麗佳音簽約去！……
杏子看着平靜的湖面，聲音輕柔的彷彿是呢喃的低語。她嘆了口氣：“大哥哥，你爲什麼想當歌手？”
爲什麼當歌手？
似乎自然而然的就當上了呢，難道要直說爲了錢？爲了實現政治目標？都太庸俗了一些。
想了半天，才道：“我想讓更多的人喜歡我。”
而杏子卻道：“杏子想唱歌，是因爲媽媽告訴過我，唱歌可以讓世界和平。爸爸忘記了，他當年就是迷上了媽媽的歌聲的。”
“可是！”
“媽媽很早就走了，果然我是個不被人需要的嗎……別說保護世界了，媽媽，繪里香，次郎，還有爸爸……我一個人都留不下來，他們都要離開我嗎……”
沒想到這個小孩子，心裡竟然有這麼大的抱負。
李山河同情的摸摸她的頭髮，手底下傳來務必順滑的感覺，如同最高級的絲綢。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的，爸爸並沒有去京都工作，他一直都在東京。”杏子突然道，“有一次我去爸爸公司玩，偷偷從後門進去的，聽到了爸爸和一個女人在辦公室裡間怪叫……”
李山河的手一抖。
杏子已經淚流滿面了，她側過頭，握着李山河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臉頰旁，帶着哭腔道：“別人都說我不是爸爸親生的，所以爸爸纔不想見我……大哥哥，你說，我真的不是爸爸的孩子嗎？”
“你是御手洗先生的孩子，這無需質疑！”李山河堅定的回道，“他看你的眼神，絕對是父親對女兒的慈愛！”
杏子破涕爲笑，“謝謝你，大哥哥。”
“叫我山河吧。”李山河正色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說不開的？”
“山河哥哥，你也有父母嗎？”
“……有的，不過，你也知道，我現在回不去了。”李山河嘆了口氣，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他猶豫了一下，輕輕的摟過杏子嬌小的身軀，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身上：“不說這些了，我帶你去見御手洗先生，把話當面說開。”
杏子突然扭動了幾下，從李山河的懷裡掙脫。
“怎麼了？不想去嗎？”
“不……我想你背杏子過去嘛。”杏子紅着臉，道。
怎麼感覺那個熊孩子又回來了？李山河無奈的搖搖頭，翻過欄杆，蹲下身子。
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杏子趴上來，反而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好奇的回頭一看，卻發現杏子竟然把和服的腰帶解開了。大片的布料落下，顯出了下面蘊含的寶藏。
杏子微微側過身，在月色下，那是一個如同初生小鹿般充滿活力的身軀，在路燈的明暗不定中，在湖面吹來涼爽的夏風中，瑟瑟發抖。
“如果山河哥哥你需要杏子……就對像爸爸對待她辦公室裡的女人那樣，對待我吧……”
在李山河呆然的目光中，全身只穿着內衣的小女孩，一隻赤裸的小腳踏上了欄杆，正要脫下最後的防護，李山河突然如夢初醒，大喊一聲“不要！”
杏子的手停住了，她的臉色血紅，好像不敢相信自己被拒絕了，也好像是在不敢相信自己作出了這種事。
這孩子，果然受那個混蛋老爹的影響太大了。現在的年輕人啊，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動不動就獻身，哪有那麼簡單啊。
李山河搖搖頭，把和服從地上撿起來。
杏子僵硬的轉了一下腦袋，突然，啪的一聲，狠狠的打了李山河一個巴掌。
沒等李山河反應過來，她又狠狠的一咬正爲他穿衣的那隻右手。
在李山河痛呼聲中，她張開帶着血絲的嘴，“你會後悔拒絕杏子的！我會告訴爸爸你非禮我！”
“你，你這個死熊孩子！”
李山河氣急，擡起手就要打，杏子站到欄杆上就要怒瞪回去，突然腳下沒踩穩，向後倒去。
在李山河不敢相信的目光中，杏子頭朝下，落下了湖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