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博然中了龍舌蘭的毒,到現在毒性未消,蘇妙雪一回來沐浴更衣之後連漱了好幾次口立馬就跑到他的院子裡哭訴,挑對自己有利的將今日在街上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蘇博然聽後大怒,一受了刺激,他的病又發作了,方姨娘知他愛惜形象,貼心的將院子裡的下人都打發下去了,所以蘇心漓和雲碧到明鬆堂的時候,整個院子都靜悄悄的,守門的小廝想要去通報,被蘇心漓制止了。
蘇心漓剛走到蘇博然的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的女人的聲音。
“老爺,大小姐實在是太可憐了,到現在高燒都還沒退一直夢魘呢,你是沒看到她那小臉燒的通紅的樣,嘴脣慘白慘白的,妾身看着都心疼壞了,大小姐年紀輕輕就成了孤兒,老爺一直對她視若己出,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姐可以不給大小姐面子,但是不能不給您這個父親面子啊,我看她分明是沒將相爺您放在眼裡。”
何姨娘邊說邊抹眼淚,心疼的就好像生病躺牀上的是她的女兒似的,何姨娘這邊剛說完,平日裡沉默如隱形人一般的六姨娘立馬就不甘示弱的接了話。
“今日的事情,不論誰對誰錯,小姐都不該當街打人,讓人覺得相府的姐妹不睦,這要傳出去,外人必定會覺得相府的小姐沒有教養,夫人去的早,那些不知情的人定會將責任歸咎到相爺身上,覺得相爺教女無方,於相府相爺的名聲都不利,長幼有序,長姐如母,小姐今日能對大小姐動手,難保將來不會忤逆犯上,對相爺動手。”
六姨娘一出口,高下立現,蘇博然再怎麼寵愛蘇妙雪那也是有限的,像這種自私的人,他最最愛惜的還是自己的官運和名聲,比起何姨娘來說,六姨娘也更加的瞭解方姨娘蘇妙雪母女,所以她不會拿這次的事情說事,而是直接揪着她的錯處。
一直以來,因爲定國公府的關係,蘇博然一直都十分忌憚她的存在,她最後這句話是直接戳在他的心上了,果然,六姨娘的話纔剛說完,蘇博然的情緒就激動起來,靠在牀頭,渾身抽筋,口吐白沫。
雲碧聽着這些誅心的話,眉頭當下擰起,她知道小小姐在相府的處境堪憂,可現在才明白已經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不過就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也值得這些人這樣興師動衆,早知道就應該由着夫人將這不要臉的小蹄子抽死算了,看她還如何興風作浪。
雲碧聽不下去了,就要衝進去,被蘇心漓攔住,蘇心漓回頭對她微微一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裡面,示意她看戲,這麼精彩的劇目,不看白不看,她不氣蘇博然,還不許她趁着蘇博然不能受刺激的這段時間利用他這些多事的小妾提前索要點報酬作爲利息啊。
蘇心漓沒生氣,她真的是一丁點都不氣,有什麼可氣的,爲了這樣一羣人說的話動怒,估計她早八輩子就氣死了,那多不值得啊!
“老爺,您身體不好,可千萬不能動氣,這小姐也真是的,居然在這時候生事,難道她不知道相爺的身體狀況嗎?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該在相爺面前提起這些事情!”
六姨娘說着,上前幾步,在牀邊跪下,蘇心漓脣邊的笑意變冷,這六姨娘在人前是悶葫蘆,可人後,這張嘴巴,可是字字犀利啊,何姨娘也真是夠蠢的,居然一直都沒正視起六姨娘的問題來,難怪在方姨娘的身邊做了一輩子的狗,到頭來和女兒都不得善終。
不過這輩子,六姨娘做夢都別想成爲側夫人,至於那個看似天真實則滿肚子壞水的蘇沐靈,她要安分守己還好,如若不然的話,她可不是個會念及姐妹親情的人,既然良善的結果是家破人亡不得善終,那她還做什麼好人。
“小姐還小,她若是不懂事,好好調教就是,都怪妾身不好,沒管好小姐,有負姐姐所託,相府沒了您可不行啊,相爺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方姨娘將手中的藥放在牀邊,柔聲安慰着蘇博然,一雙眼睛卻迸射出陰冷惡毒的光芒,蘇心漓這小賤人,居然敢對她的女兒動手,早晚有一天,她都會落在自己手上,到時候她一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一直以來,方姨娘都十分嫉恨程立雪,她覺得她除了出身好一些什麼都不如自己,但就是因爲這一點,她一直被她踩着,就算三個月後她被扶成了正室,繼室的她在外人眼裡也低了原配一等,方姨娘十分的不甘心,既然她自己這麼怎麼努力都沒用了,她就讓女兒爲她報仇,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蘇妙雪身上,無論什麼事情,她一定要讓蘇妙雪高蘇心漓一籌,她精心的栽培蘇妙雪,就是希望她能夠成爲人上人,死死的踩在蘇心漓的頭上,讓蘇心漓向她行禮,若是有一天,她的雪兒當了貴妃皇后,甚至讓皇上獨寵她一人,到時候定國公府是死是活還不是捏在她手上,到時候皇上再封賞她一個誥命夫人噹噹,到時誰敢說她不如程立雪?但是今天,蘇心漓那賤人卻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打了她的雪兒一巴掌,將來就算她的雪兒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今日的事情就是她一輩子的污點。
蘇心漓不是讓那些賤民明日來相府拿賠償嗎?那正好,她一定會讓人記下的,等雪兒有一天成了人上人,她定會將今天這些人全部殺了滅口。
方姨娘話說完,有些着急又有些擔憂的提了句,“小姐去定國公府一整日了,怎麼還不回來?相爺身子不適,小姐身爲相府唯一嫡出的小姐,應該在相爺身邊伺候纔是。”
方姨娘嘆了口氣,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當初說什麼都不會急着處理何明還有那批下人的,不然的話,要拖到了今日,還能有迴旋的餘地,想到自蘇博然壽宴後,自己沒了那麼多得力的忠僕,還幾次被蘇心漓羞辱丟盡了顏面,失了威信,方姨娘恨不得蘇心漓死了纔好,可轉念一想,就這樣輕易讓她死的話,實在是太便宜那小賤人狐狸精了,她要讓她生不如死,想到蘇妙雪今日失敗的計謀,方姨娘心裡一抽一抽的,惋惜的厲害,沒用的宋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落得這樣的下場,活該,這樣的蠢貨,最好是餓死凍死。
方姨娘添油加醋說了好一通安慰的話,好一會,蘇博然才停止了抽筋,蘇心漓看了雲碧一眼,轉身附到她的耳邊說了幾句,雲碧見她一副調皮的樣子,就好像是圍觀看戲的,竟不怒不悲,似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父親,您找我!”
蘇心漓進了屋,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聲音波瀾不驚,不急不緩的。
“你這個逆女!”
蘇博然剛緩過勁來,看到蘇心漓進來,頓時勃然大怒,拿起方姨娘方纔牀榻上的藥碗朝着蘇心漓就砸了過去,蘇心漓看着那隻朝自己飛過來的碗,剛好對上蘇博然那張狼狽不堪卻又勃然大怒的臉。
他身旁站着的方姨娘看着那飛過來的碗,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蘇心漓的臉,說不出的緊張和期待,她不得不承認,蘇心漓的這張臉尤其是那雙眼睛太勾人,太招男人喜歡,那六皇子和那位公子護着她可不就是因爲這張臉嘛,要這張臉毀了,看她還有什麼資本與她的雪兒鬥。
方姨娘和蘇妙雪一樣,心心念唸的都想毀了蘇心漓的這張臉,這碗最好砸中她的眼睛,這要成了瞎子,長的再漂亮也沒好人家會要,一旁六姨娘抿着脣,臉上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得意和喜悅,而最藏不住情緒的何姨娘,險些都快笑出了聲來。
“小小姐,小心!”
雲碧就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完全呆住了,驚叫了一聲,下意識的衝上前去,將避開那藥碗的蘇心漓護在懷中,蘇心漓沒受傷,雲碧的手臂卻被劃破了,所幸那藥已經盛上來很久了並不是很燙,所以濺在兩人身上的湯藥並沒有造成燙傷,方姨娘看着,心裡後悔死了,早知道如此,她就將熬藥的砂鍋放在一旁了。
“小小姐,您沒事吧?”
雲碧先是將蘇心漓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確定她沒事,才鬆了口氣,蘇心漓起身,看着雲碧手背上的血,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擔憂和憤怒的情緒,“雲姨,你手流血了,我讓人給你包紮一下。”
她雖然沒料到蘇博然會用碗砸自己,愣了半晌,但很快就躲開了,肯定是不會砸在身上的,她穿的衣服多,外面還罩了件披風,就算打在身上,也不會受傷,因爲時間過短,她根本就沒想到在門外站着的雲碧。
“不用了,不礙事的。”
雲碧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她是雲氏的貼身丫鬟,以前在寨子裡的時候,整日舞刀弄槍的,這點傷對她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雲碧鬆開蘇心漓的手,走到牀邊,眉頭不喜的擰着,卻還是行了禮,沒等蘇博然開口,她就已經站了起來,冰冷的眸帶着輕視和嫌棄落在了蘇博然的身上,“相爺!”
不是姑爺而是相爺,一個稱呼,就足以表明她的態度。
她知道,蘇博然這男人混賬,當初要不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小姐怎麼會嫁給她?他到定國公府求親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說會好好待小姐,小姐都還沒過門多久呢,他就納妾了,要不是定國公府,他能有今天嗎?忘恩負義的禽獸,禽獸尚且知道護着自己的孩子,他簡直禽獸不如!
蘇博然乍一看到雲碧,就已經呆住了,心虛的緊,有些被嚇傻了,定國公府的人對他本就不滿,這次漓兒被劫,定國公已經私下警告過他一回了,事發第二日的早朝,順天府尹的李大仁爲了拍定國公的馬屁,將秋禾的事情稟告了皇上,聖上大怒,下令徹查此事,將人帶到了大理寺的大牢,朝堂上的武將以定國公府馬首是瞻,以前和他這文臣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是這回下朝之後,這羣沒文化的大老粗卻拉着他奚落了好久,他們此舉肯定是定國公府的人授意的,他們這羣人素來看不起文臣,又蠻橫無理,若是要與他爲難,他根本就無計可施。
那次的事情,與他尚且沒有直接的關係,定國公府那邊的人都給他使絆子了,若今日的事情被他們知道,那還了得,程鵬那老匹夫還不得扒了他的一層皮,蘇博然這樣一想,驚的一身冷汗,下意識的看向蘇心漓想要向她求救,蘇心漓卻不看他,氣的蘇博然再次就要發病,這個逆女,和她娘一樣,果然都不是和他一條心的,雲碧來了也不告訴他一聲。
雲碧現在正在氣頭上呢,他就算是要發病要暈,那也得等會,尤其是她手上的傷,要她就這樣回去的話,太夫人肯定會追問緣由的,太夫人要怒了,後果更加嚴重。“雲姑娘。”
方姨娘諂笑着,恭恭敬敬的叫了聲。
這雲碧可不是一般的下人,她是雲氏跟前最得力的丫鬟,她要在雲氏跟前替她說幾句話比她做什麼事情都有用,定國公府是出了名的寵老婆懼內,若是雲氏同意她扶正,這相府夫人的位置絕對是跑不了她的,方姨娘這會心裡頭正兀自慶幸呢,好在她聰明,沒有編排蘇心漓的不是,說的都是好話。
“家裡的奴才們聚在一起編排主人的不是,這就是相府的規矩?”
雲碧厲呵了一聲,半點面子都不給。
方姨娘自以爲自己表現的很好,但云碧又不是傻子,焉能聽不出她話中的深意?蘇博然和定國公府不合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她那話分明就是火上添油,藉機挑唆。
方姨娘六姨娘幾個人聽了,臉上的笑容立馬就僵住了,尤其是方姨娘,臉一下就綠了,好幾次張口,卻不敢出聲。
距離程立雪的三年孝期就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刻,可偏偏這時候蘇心漓又不聽話了,若是再把雲氏身邊這丫鬟也得罪了,她想要扶正,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這個時候,她一定要忍。
方姨娘恨啊,如果她現在已經是相府夫人的話,就算雲碧在雲氏再怎麼有臉,又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她要是說了,她又何須像現在這樣忍氣吞聲,她大可以讓人將她狠狠的教訓一頓,然後領她到雲氏跟前要說法,雲氏又能如何?雲氏非但不能對她怎麼樣,她還能趁機和雲氏較量一番,這樣一想,方姨娘更加堅定了自己要成爲相府夫人的決心,誰要是敢攔她,她就要誰不得好死!
“雲姑娘,我們敬重你,才稱呼你一聲雲姑娘,給你幾分顏色你還開染坊了,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我們好歹是姨娘,算是半個主子,不像你,就是個沒人要的丫頭,你一個定國公府的奴才憑什麼干涉我們相府的事情!”
何姨娘是個沒腦子的,她做了這麼多年的姨娘,爲蘇博然誕下了一對雙胞胎姐妹,因爲是方姨娘掌家,她是方姨娘的人,也算是有臉的,早就將自己當成主子了,現在被人說成是自己看不起的奴才,她自然不樂意,雲碧她纔是奴才,而且都五十了還沒人要,有什麼可得意的!
方姨娘心頭正不爽呢,聽何姨娘這樣說,頓時覺得解氣了不少,心下覺得何姨娘沒有辜負自己對她的一番栽培,有這樣一個沒腦子的人在身邊衝鋒陷陣是個不錯的事情。
雲碧聞言,視線從方姨娘的身上移開,看都沒看何姨娘一眼,直接落在了蘇博然身上,口氣強硬道,“相爺,您身子不適要好好靜養,您要看小小姐不順眼不順心,不若就讓奴婢將她領會定國公府,您眼不見心便不會煩了,她也不必被這羣奴才作踐。”雲碧可不是那種在深閨長大的千金大小姐,柔柔弱弱的,她年輕時和雲氏是上過戰場殺過敵的,臉一沉下來,態度一強硬,蘇博然被她看着,心裡都有些毛毛的。
“來人啊,將何姨娘拖下去,掌嘴二十!”
蘇博然胸口起伏的厲害,沒腦的東西,這時候還給他添亂。
何姨娘方纔奚落了雲碧之後,就一直小心的看方姨娘的臉色,見她露出愉悅的神情,雖然很淡,但她以前就是伺候方姨娘的,之後又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怎麼會看不出來?何姨娘正爲自己討好了方姨娘沾沾自喜呢,一聽蘇博然說要將她拖下去掌嘴二十,嚇了一跳,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說錯了什麼,可一想到那巴掌打在臉上的痛,頓時就跪在地上哭着向蘇博然和雲碧求饒,蘇博然正想着如何讓雲碧息怒然後自保呢,哪裡還有那心思替何姨娘求情,至於雲碧,在她看來,對於這種在背後對小小姐使壞的人,簡直可惡至極,是絕對不能原諒的。
看小小姐方纔從容的樣子,今天這樣的事情,肯定發生了不止一次了,雲碧這樣一想,對蘇心漓越發的心疼憐惜起來,要是小姐和小少爺沒死,小小姐現在也不至於會被這樣一羣女人欺負。
若非事先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的前後始末,她又是看着小小姐長大的,瞭解她的脾氣,不然的話,單聽到這些人說的話,她還以爲小小姐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羣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女人,整日就知道沒事找事。
沒人搭理何姨娘的求救,很快,進來的人就將她拖了出去。
“雲姑娘,立雪和歷仁都走了,就只留下了漓兒,我心疼她還來不及,怎麼會看她不順眼呢?你若是將漓兒帶走了,將來我九泉之下還如何向立雪他們交代啊!”
雲碧這要是將漓兒帶走了,將來他或者是相府出了什麼事情,他找誰向定國公府求救去,尤其現在定國公府的人對他的意見大着呢,漓兒這一走,他手上沒了王牌,定國公府的人要對付他自是更加的肆無忌憚,所以蘇博然說什麼都不會讓雲碧將蘇心漓帶走的。
蘇心漓看着蘇博然那慫樣,不消他開口,她就已經猜出了他心裡的那些小九九,心裡不由冷笑,輕蔑的緊,舅舅說的沒錯,蘇博然就是個沒血性的軟骨頭。
耳根還真是軟,他這才中了龍舌蘭的毒幾天啊,這麼快就忘記她的冤屈和對她的愧疚了,居然還是和上次一樣連給她申辯的機會都沒有,果然啊,狗改不了吃屎,既然他的這顆心,無論自己怎麼捂,只要稍稍走開一會他就會變涼,那她幹嘛還要那麼費事折騰自己啊,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可能將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蘇博然身上。
“漓兒,你可傷到哪裡了?是爲父不對,爲父是心痛啊,你是我相府唯一的小姐,父親精心栽培就是希望你能嫁個好人家,你這樣任性,若是毀了名聲,父親還如何將你許給這天下間最好的男子?”
蘇博然趴在牀上,他身子本就不適,又剛發了病,說話的聲音雖不至於斷斷續續的,但聽着卻極爲的虛弱,滿頭的汗,看起來虛脫了一般,蘇博然話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何姨娘殺豬似的嚎叫聲,蘇心漓聽着,卻覺得極爲悅耳,尤其是看着蘇博然膽戰心驚的樣子,心裡舒坦了許多。
她是定國公府的軟肋,但是這些年在相府,蘇博然拿捏她已經習慣了,對她的付出也太過理所當然了,太不把她當回事了,所以方姨娘欺負她他縱着,前幾日明明說讓她管家的,但是這件事情到現在似乎也有些不了了之了,因爲他覺得她不會生事,她這樣一個不具任何威脅和攻擊力而且還乖巧聽話的軟柿子對方家來說,就是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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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姨娘被打了二十個耳光之後,蘇心漓並沒有讓她回去上藥休息,而是讓人重新將她拖回了蘇博然的房間,蘇博然見她滿嘴的血,嗚嗚呀呀的想說話但是卻一個字也聽不清露出了嫌棄的神情,方姨娘覺得自己的人被打了覺得雲碧和蘇心漓太過不給她面子,一臉的憤恨,而六姨娘則似受了驚似的,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蘇心漓對她這樣的表現很是滿意,知道害怕,很好。
“父親,女兒一回相府就碰上方姨娘院子裡的丫鬟秋葉,她說父親生氣發怒了,不過讓我放心,說方姨娘已經拼命爲我說好話了,讓您不要怪我,還讓我見了您之後,服個軟認個錯,然後和妙雪姐姐認了個錯,父親認定女兒做錯了,但是女兒實在不懂,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父親,您便是要判我死刑,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申辯的機會再做打算?”
蘇心漓深覺得自己讓雲姨和自己一起回來實在是太對了,若是沒她在‘外人’在,蘇博然還不定怎麼發怒呢,就像前幾日的事情,也就是劉太醫在場,他纔不得已裝裝樣子而已。
再世爲人,對蘇博然,蘇心漓早就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但她也沒犯賤,被罵這種事情,能避免當然避免了。
“相爺,漓兒還小不懂事,她不是故意的,您就不要責怪她了,妙雪比她大,她不會介意的。”
方姨娘直接無視蘇心漓的話,看向蘇博然,溫柔的替蘇心漓求情,實則是將所有的責任往蘇心漓的身上推。
“方姨娘,你一句我還小不懂事就想將事情的全部責任推到我的頭上嗎?你若真有理了,不用也不必讓秋葉守在門口說一大堆危言聳聽的話威嚇我,我看是你們心虛吧。”
蘇心漓直言不諱,方姨娘直接被堵的說不出話來,蘇心漓說的不錯,她之所以讓秋葉守在門口,告訴她蘇博然大怒的事情,就是想讓蘇心漓心生恐懼,然後一來就認錯,承擔下所有的責任。
“你說我不是故意的,請問,我什麼不是故意的了,你要有什麼話就直接說清楚,不用顧忌我的面子和彼此的身份,如果我真的做錯了,父親怎麼罰我那都是應該的,也用不着你一個姨娘替我求情。”
今日之事,她和蘇妙雪是徹底撕破臉皮了,就算蘇妙雪到時候舔着臉來認錯,也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因爲她根本就不會原諒她,方姨娘最是心疼看重蘇妙雪這個女兒,現在心裡不定怎麼恨自己呢,她們已經是勢同水火了,不用再虛與委蛇,她說話當然也不需要客氣。
蘇心漓的話,讓方姨娘尷尬沒臉至極,她心知,這件事情要攤開了說,她們並不佔理,尤其現在還有定國公府的人在,但妙雪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要不給蘇心漓點教訓,她們咽不下這口惡氣,方姨娘將着急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蘇博然,“相爺,算了吧,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妙雪都病了,再追求誰的責任也無濟於事,只要小姐給妙雪賠禮道歉,這件事情就揭過去了。”
蘇心漓冷笑了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方姨娘,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什麼叫妙雪病了讓我給她道歉,依你的意思,妙雪姐姐的病是我害的不成?我看她分明就是心虛害怕才病倒的,我憐她父母早逝,又比我年長,才叫她一聲姐姐,平日裡對她也算尊重,但這並不是表示我什麼都要聽她的,難道她要害我我還要站在原地由着她害不成?方姨娘,你要覺得我錯,那就大大方方的說出來,畢竟錯在我,你膽怯心虛什麼?”
蘇博然看了看方姨娘,又看了看蘇心漓,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敢說,你沒有當街打人?”
想到蘇妙雪回來那樣子,方姨娘就心疼的緊,她的妙雪,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那些該死的賤民,居然敢對她高貴的女兒動手。
“不錯,我是打了她一巴掌,但是我打她,卻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相府和父親。”蘇心漓大義凜然。
“你胡說!”方姨娘如何會承認,自己的女兒欠揍討打?
蘇心漓勾了勾脣,一雙漂亮的媚眼帶着狐疑和探究落在了方姨娘的臉上,笑着說道,“方姨娘好像格外關心妙雪姐姐啊,說起來,妙雪姐姐和你長的好真有幾分相似,你帶她去外面參加宴會,一定有很多人說你是母女吧?”
雲碧聞言,視線從蘇心漓的身上移開,落在方姨娘的臉上,銳利的視線,帶着毫不掩飾的探究,成功捕捉到了方姨娘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她當下擰起了眉頭,這件事情,待她回去之後,一定要告訴夫人調查清楚,若真是如此,蘇博然這男人就是渣了。
這下,蘇博然的臉色都變了,他責怪的看向蘇心漓,見她一副天真的模樣,彷彿那只是一句無心之言,雲碧又在場,她與定國公府那些冥頑不靈的人一樣,都極爲護短,尤其是對蘇心漓,那是無條件的縱容,根本就容不得他發作。
蘇心漓眼角的餘光掃過充當隱形人的六姨娘,比起雲碧的錯愕和探究,她則要平靜許多,顯然,這件事情她應該是事先已經知道了,就算談不上一清二楚,應該也是有所瞭解的。
方姨娘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很快恢復如初,“妙雪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的疼愛,我一直都想要個女兒,相爺將她帶回來交給我照顧,我當然應該盡心盡意,她在我身邊長大,又乖巧懂事,我難免多心疼一些,都說女兒和養女呆久了,就會越來越像,道是如此。”
蘇心漓看着方姨娘那疼惜的樣,“方姨娘就是太縱着蘇妙雪了,才讓她的膽子越來越大,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方姨娘愛演戲,那是她的事情,蘇心漓卻不願意配合,她看向蘇博然,將今日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父親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六皇子問清楚。”
蘇妙雪性子傲的很,這樣丟臉的事情,她怎麼願意一五一十的全告訴方姨娘,至於弄巧那丫鬟,她覺得蘇心漓讓她丟了臉倒了黴,正想讓人替她算賬了,所以和方姨娘說的,都是一些添油加醋的話,她口中的蘇心漓,蠻橫霸道,刁蠻任性,仗勢欺人,要多惡劣便有多惡劣,簡直就是人神共憤,但是蘇心漓和蘇妙雪畢竟都是方姨娘看着長大的,所以對於兩人的性子,她還是知道的,蘇妙雪在說今日這件事情的時候,雖義憤填膺卻有些閃爍其詞,方姨娘就料到是女兒先下的手,但是她不過是想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有什麼錯,錯的是蘇心漓,她無才無德,憑什麼霸佔着那位置不肯放?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活該!
方姨娘雖然覺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但到底還是不安的,因爲她清楚,她這樣想,並不表示蘇博然也是一樣的想法,尤其現在有程府的人在,他就算是與她一條心的,但是也不能失了公允,誰讓定國公府位高權重,誰都想抱他的大腿呢。
她想替蘇妙雪辯解,又擔心自己表現的太過更加惹人懷疑,這件事情若傳出去,相府的聲譽就沒了,相爺還不得扒了她的皮,出去的話,指不定會被那些人的唾沫淹死,那樣的話,她還如何成爲相府夫人?面對蘇心漓對蘇妙雪的各種抹黑,方姨娘再怎麼憤憤不平,就只能忍着。
雲碧見蘇心漓口齒伶俐,佔據上風,自然不會出面,只是一臉欣慰慈愛的看向蘇心漓,小小姐越來越漂亮,也越來越聰慧了,她這樣厲害,她和夫人也能放心一些。
在雲氏和雲碧看來,蘇心漓欺負別人,可以,她們縱着,但別人欺負她,說什麼都不行!
“我知道父親心疼我,您現在病着,今日的事情,我本來是不想與妙雪姐姐她們計較的。”
蘇心漓嘆了口氣,刻意咬重心疼二字,垂着眼瞼,抿着的脣角劃出冰冷又嘲諷的弧度。
“妙雪姐姐和姨娘們真是心疼父親,明明知道您身子不適,不能受刺激,一有點什麼事情不分青紅皁白就到您的跟前鬧,恨不得父親嫌惡我,與我斷絕父女關係。”蘇心漓光明正大明目張膽的給蘇博然上眼藥。
“父親,我是年幼,但這並不表示我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誰對我真心,誰對我假意,我分得很清楚。”所以這些人,完全沒必要在她面前一套背後一套的惺惺作態,她不吃那一套。
蘇心漓勾着脣,“方姨娘,人貴有自知之明,你不過是處處在我身後使壞的小妾,有什麼資格管教我?奴才管教主子,這道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管了幾年的家,便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你當自己是相府夫人了嗎?要不是你的好心,父親現在怎麼會躺在牀上,你不思悔改,反而藉機挑事,還將所有的責任往我身上推,就你這樣的奴才,這要是在別府,早就被拉出去杖斃了。”
蘇心漓雲淡風輕,方姨娘的一顆心卻懸的高高的七上八下的,驚得一身冷汗,忐忑不安,她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何姨娘見勢不妙,忍着疼痛開口替方姨娘求情,“相爺,小姐,這些年方姨娘辛苦管着這個家,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憐天下父母心,她之所以這樣心急,也是心疼妙雪小姐。”
小姐幾次與她和汐月過不去,若是她掌管相府,哪裡有她的好果子吃,好日子過,她和方姨娘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方姨娘聽着前一句話原本還挺舒心的,可乍聽到可憐天下父母心,登時冒出了更多的冷汗,暗自責怪何姨娘多管閒事,現在,父兄在皇上跟前越來越得臉,方家的勢力越來越大,她料定蘇博然是不會也不敢休了她的。
“何姨娘這樣說就不對了,方姨娘是父親的人,爲父親做任何事情都是她應盡的半分,談何辛苦?難不成這府裡這麼多人爲父親做事,父親都要一個個去計算他們的功勞苦勞不成?”
蘇心漓淡然的看向何姨娘和方姨娘,口裡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刺激人。
“那些奴才怎能與我相提並論?”
方姨娘終是氣不過,她可是相府未來的夫人,方家的大小姐。
蘇心漓笑了,“方姨娘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地位呢?方姨娘,你既嫁給了父親,那便不是方家的大小姐了,而是相府的一個小妾。”
小妾是什麼身份?做姨娘的人覺得自己是主子,至少算半個主子,可實際上,她們不過是奴才而已,奴才是個什麼東西?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主子,包括性命,奴才爲主子辦事,那是天經地義的,還和主子談功勞苦勞邀功,活膩了不成?
方姨娘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之所以心心念念都想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就是看不上姨娘這身份。
蘇博然贊同的點了點頭,“漓兒說的不錯。”
他把相府的事情交給方姨娘打理,那是看得起她,既然她覺得苦不願意做,有的是人願意做。
別以爲他什麼都不知道,那龍舌蘭的毒分明就是她下給漓兒的,漓兒是一片孝心,而方姨娘則是包藏了禍心,要不是她的話,他現在何至於躺在牀上遭這份罪?她明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居然還到他的跟前挑事,如若不然的話,他怎麼會生氣的朝漓兒扔碗,還被前來的雲碧瞧見了。“父親,你身子不適,脾氣本就暴躁,這些人還在您的面前添油加醋,如若不然的話,您怎麼會捨得用碗扔我?這姨娘們也真是的,居然在這時候生事,難道她們不知道父親的身體狀況嗎?她們確實不好,一點也不知道心疼父親。”
六姨娘一聽這話,覺得有些耳熟,眼皮一跳一跳的厲害,蘇博然樂的在雲碧跟前有臺階下,看向蘇心漓眼神都慈愛了幾分。
哎,漓兒是個好的,哪像他的這些個姨娘,一個個不省心?蘇博然心裡不由又愧疚起來。
蘇心漓看出苗頭,勾了勾脣,方姨娘是得到報應了,但是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蘇妙雪還逍遙法外呢。
“父親,女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相府,爲了父親,宋路是我們相府的下人,他駕的是我們相府的馬車,馬兒被人動了手腳,在大街上亂跑,天子腳下,若是傷了人那還是小事,可要是死了人,被那些嫉恨父親的人鬧上父親那裡可如何是好?皇上英明神武,愛民如子,若是因此苛責父親影響了父親的仕途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蘇博然的嘴脣緊抿着,贊同的點了點頭,撞傷撞死了人不打緊,可若是此事傳到皇上的耳中影響了他的仕途,那纔是大大的不妙。
“從我出相府後,妙雪姐姐的馬車便一直尾隨在我的身後,馬車一有了異常我好幾次大聲呵斥宋路停車,但是宋路卻不爲所動,妙雪姐姐也是知道的,她明知道宋路不安好心,居然讓宋路碰我,若是他救我的時候扯破我的衣裳那該怎麼辦?難道讓我堂堂相府的千金嫁給一個趕馬車的嗎?到時父親的顏面何存?漓兒便是死也是不願讓父親淪爲同僚的笑柄的,父親,您說,妙雪姐姐該不該打?”
他雖然不喜歡蘇心漓,不希望她嫁得好,但是也絕對不能嫁給一個車伕,這要傳出去,他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他心疼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卻只想到了自己,一點也沒顧慮到相府的名聲,這是蘇博然絕對不能接受的,他和蘇妙雪是同一類人,自私的認爲全世界的人都應該圍繞着他轉,絕對不能做出絲毫對他不利的事情。
“漓兒起初也沒想那麼多,覺得妙雪姐姐是救我心切纔會如此,這時候,六皇子朋友的侍從從受驚的馬蹄下找到了一隻銀針,爲了給那些受驚的百姓一個交代,他們要審訊宋路,我自然不能攔着,哪曾想,這所有的一切竟是妙雪姐姐安排的,宋路親自交代,妙雪姐姐承諾,若是他毀了我的清白,定會和方姨娘一起幫着他將我賞給他,當時六皇子還有許多的京陵百姓都在,幸好女兒命大,不然的話,說不定就像流朱那樣毀容了。”
蘇心漓垂眸,嘆了口氣,“自妙雪姐姐來相府後,我們可曾有過虧待她,我們憐她父母早逝,一個人可憐,唯恐她心思敏感,寄住在相府胡思亂想,個個都小心伺候着,唯恐她受了委屈,她的吃穿用度都是與我一樣的,比幾個庶妹都好,哪知她居然恩將仇報,漓兒實在不明白她爲何要如此害女兒?莫非真如她所言,父親私下已經許了方姨娘夫人之位,只等孃親孝期已過便將她扶正,方姨娘心疼她,若是將她養在名下,那她便是嫡女,而女兒這個正經的嫡女就礙了她的道?”
蘇心漓直言不諱,看似不卑不亢,卻咄咄逼人,態度比上次不知強硬了多少倍,是蘇博然有事求着她,沒了她不行,那她爲何還要低眉順目,事事隱忍,今後,她不會再忍氣吞聲,相府是她的地盤,她要恣意暢快的活着,誰要是不服,她就教訓的他服氣。
蘇心漓擡着下巴,“妙雪姐姐性子高傲,被百姓扔了臭雞蛋,在六皇子跟前丟了臉,她是氣不過纔會病了,與我有什麼干係?”
方姨娘急了,“小姐與妙雪畢竟是姐妹,事關相府聲譽,小姐您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一直以來,蘇博然與妙雪的關係都更親近,並不怎麼待見蘇心漓,要是蘇博然與妙雪不親,那她在相府什麼地位可言?若是沒有相爺幫忙,方家有的是女兒,她憑什麼幫妙雪博一個好前程,將蘇心漓狠狠的踩在腳下。
“方姨娘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她害小小姐的時候可曾想過與小小姐的姐妹之情,又何曾考慮過相爺和相府對她的養育之恩,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就該趕出相府,難道小小姐還要包庇這樣一個包藏禍心的人不成?若非小小姐運氣好,有貴人相助,今日毀容的可是她了,今日的事情若不給她一個教訓長長記性,下次還會再犯。”
雲碧見蘇博然雖然生氣,卻還是包庇方姨娘和蘇妙雪,心中十分的不滿意,想抱着定國公府的大腿,又攀着方府不肯放,天底下哪來這麼便宜的事情?
“她要害我難道我還要站在原地由着她害不成,依着六姨娘的意思,是不是今後我是對是錯,只要我看家中的哪個妹妹不順眼了,便可以隨意打罵?”
六姨娘心中一凜,方纔她說的話小姐果然聽了去了,而且還記下了,她心中後悔,早知道今日她就不來湊着熱鬧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的我爲什麼還要客氣,我若是個軟柿子,走出去的話,也只是丟了相府和父親的臉,父親,你說我說的可對?”
蘇博然身子一震,目光復雜的看了眼正氣凜然的蘇心漓,隨即點了點頭。
“相爺,妾身與妙雪根本就不認識那宋路,肯定是那宋路收了別人什麼好處冤枉我們的,小姐,您一定要明鑑啊,可別被小人挑唆。”
方姨娘還是不死心,嘴硬的替自己辯解。
“父親,那宋路一開始是不肯說的,後來六皇子說要將他送到大理寺,他才老實交代的,六皇子看在父親的面上,命人將宋路綁了掛在相府的門口,也算是給那些百姓一個交代,今日那馬兒受驚亂跑,不少百姓的攤子都被毀了,女兒讓他們明日來相府領取賠償,到時候父親愛民的好名聲必定會被百姓歌頌的。”
蘇博然心疼銀子,可一想到這銀子可以買來好名聲,頓時就不計較了,“漓兒你處理的對。”
秋禾被大火燒死的事情,蘇博然也知道了,這件事情還沒平息呢,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像秋禾那樣送到順天府尹移交大理寺,警示一次就夠了,若是每次出事都在相府,自己這相爺也難堪,那些文武大臣甚至皇上都會覺得他差勁,後院都管不好,烏煙瘴氣的,到時候如何會對他委以重任?
蘇博然覺得,偌大的相府,還是漓兒最好,處處爲他着想,至於其他的人,就是目光短淺的自私鬼。
“何姨娘說的對,方姨娘,這些年來,你辛苦了,又要照顧妙雪又要管理相府,所以妙雪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相府也被你弄的烏煙瘴氣的,回去之後,你便將賬簿還有庫房的鑰匙拿出來交給漓兒,然後好好享享清福。”
方姨娘不服,可眼下這情形,也容不得她掙扎。
“雲姑娘怎麼會來相府?”
方姨娘知道此局自己已經敗了,不甘心也沒用,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蘇心漓拖下水,這樣的話,她才能將這管家權儘快收回來。
“漓兒今天去定國公府和夫人說相爺身子不適,向皇上請了半月的假,她擔心相爺在朝堂上會遭人排擠,所以想讓定國公府的人過來瞧瞧,夫人身子不適,幾位少爺都有事,所以便遣奴婢前來看看。”雲碧雖然是個丫鬟,但代表的卻是雲氏,她在定國公府的地位,絲毫不會遜色於那程昱凡那些個人。
蘇博然聞言,看向蘇心漓的眼眶都紅了,果然,還是漓兒最貼心,最爲他着想。
他看着女兒那張漂亮到極致的臉蛋,心念一動,漓兒心裡有他一天,定國公府必然也不會丟下他不管,以漓兒的身份樣貌才情,太子妃之位還不是探囊取物,有朝一日,她若成了皇后,他便是國丈,漓兒心裡有他有相府,若是她有一個錦繡前程,又怎麼少得了他這做父親的好處?到時候,看那羣沒文化的武將還敢給他話聽。
“小姐纔去定國公府沒多久,就有采購的下人將今日在街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大怒,幸好當時有小小姐在,爲相爺說了不少好話。
蘇博然心裡又是一陣的感動,既然老夫人已經知道了,當着雲碧的面,這次的事情,必須對漓兒有個交代,錯在妙雪,而且還是這麼大的事情,必須得罰。
“即日起,妙雪從雪園搬到南邊的小院子去住。”
“老爺,妙雪她身子不好,現在又病了,南邊的院子荒涼,她如何能住得慣?”
方姨娘掌家之後,蘇妙雪住着的雪園擴建的兩次,比蘇心漓的漓心院還大,相府的好東西大半都在她那裡,其中一部分就是程立雪的嫁妝,而南邊的小院,荒涼偏僻,就像皇宮的冷宮,妙雪一旦住進去,那些下人還不得個個都知道她失寵了,因爲何姨娘多事,她有不掌家了,那些下人還不得給她的雪兒氣受,不行,這管家權,她一定不能交出去,交出去容易,再想拿回來就難了。
“她身子不好,更要好好休養,那地方安靜,最適合養病。”
畢竟是自己疼到大的女兒,蘇博然也覺得自己過了,但是有什麼辦法呢?定國公府的人就在旁邊看着呢,連着兩次,漓兒都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蘇博然心裡越發的愧疚,自然不能草草了事。
“父親,時辰已經不早了,流朱不在,雲姨受了傷,不若就讓雲姨在相府陪我一晚吧。”
蘇博然嗯了一聲,當然好了,雲碧受了傷,這樣子回去,就算他今日處事公允,太夫人對他肯定還會有很大的意見,雲碧晚上宿在相府,好好處理下傷口,等到了明日,傷口應該就不至於那麼嚴重,以漓兒的孝順,一定會替她說好話的,說不定這事情真的就這樣揭過去了,蘇博然自是求之不得。
“雲姑娘晚上就留在相府陪陪漓兒吧。”
“謝父親。”
蘇心漓福了福身,蘇博然這人朝令夕改的,他今日說了將相府的賬簿和庫房的鑰匙交給她,明天說不定又是另外的說法了,有云姨在這裡看着,他想反悔也不成。
就這樣,蘇心漓成功的讓方姨娘最後一絲希望都幻滅了。
“父親,女兒還有一個請求。”
“你說。”
“今後我見到妙雪姐姐可否直接稱呼其名,今日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心中難受的很,就像有一根刺,實難接受這樣一心想要害我的姐姐,叫一次,漓兒心中便痛一次。”
蘇心漓垂着眼瞼,嘴脣抿的很緊,一副痛苦傷心的模樣。
原本已經死灰一片的方姨娘聽到這句話,眼皮跳的越發厲害,緊張的看向蘇博然,千萬不能答應,在外人面前,蘇心漓叫妙雪姐姐,他們必定會以爲妙雪是正經的嫡出,若是直呼其名--
蘇博然沉默了片刻,“隨你吧,但是在外人面前,你們姐妹還得和睦相處。”
蘇妙雪恭敬乖順的道了聲是,拉着雲碧便告退了,方姨娘跟了出去,“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小姐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不知不覺,方姨娘將自己的嘴皮都咬破了,瞪着蘇心漓,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毒和憎惡,氣的渾身都在發抖。
蘇心漓似笑非笑,那雙漂亮的眼睛,彷彿能洞悉了一切,勾着脣,輕快地笑出了聲,“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滋味如何?”
方姨娘心中咯噔一下,頓時全都明白了,她以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蘇心漓會念着她的恩情,實則,她早就將自己當成了敵人,而這樣的改變,是在她派人劫持她之後纔有的,她深知,想讓蘇心漓鬆口扶自己上位,那是不可能的了,想到自己這幾天被她當做猴子似的耍,方姨娘口中一甜,差點吐出血來。
“還在這裡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回去好好收拾一下,明日我可是要去拿賬簿和庫房鑰匙的。”
蘇心漓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臉上的笑意在走廊燈光的映襯下,明媚生輝,刺的方姨娘心都在滴血,“還有,好好管管蘇妙雪,這次她還能住在南苑,若是有下次,說不定就只能睡大街上了,。”
蘇心漓快意的笑出了聲,不理會氣的臉翻眼似快要暈過去的方姨娘,挽着雲碧的手,高傲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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