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行動,報應

淮南王一驚, 他是絕對不相信陳煜會選擇用自己的性命相押的,但是他這話問的,卻有些莫名的意味“要引出也簡單, 取心口血放在皇后手腕處, 割開一個口子, 等手臂上出現鼓包的時候將自己的手腕割破接收蠱蟲即可, 但是因爲引蠱用的是心頭血, 所以蠱蟲到了引蠱人體內之後會直接遊移到心臟處,除非剖開,否則再也引不出來。”

“那引蠱人最多活多少時日?”蠱蟲入心, 想也知道不會有解決之法,陳煜面色沉靜, 眼神中卻是在閃爍着算計。

“就是再弱的蠱蟲, 也最多撐不過三個月。”淮南王對前朝皇室雖然算不上忠誠, 但是對於他們的手段也是十分了解的,畢竟他也是正經打算造反的人。

“嗯。”陳煜並不在細問, 轉身拿起一本賬簿。“有人在你家中,發現了這個。”將賬簿扔下,淮南王更是覺得丈二摸不到頭腦,“這是復抄本,原冊還在那人手中, 你且看看, 這些官員往來, 是否屬實。”

雖然語氣中透露着不信, 但是淮南王知道這交賬冊的人, 定是陳煜不得不信的人。而這件事的後面,少不得, 有他那個好兒婿的手筆。

翻看着賬冊,淮南王越來越心驚,“皇上,可願信臣一言?”上面的事,在誰眼中都不是秘密,甚至有的本就是大家默認的共識只等着找一個替罪羊出來頂罪,如果這本賬冊落實,那他必然會遭到朝堂上所有人的攻擊,甚至連他自己的人也不例外。

“你且說。”陳煜嘴角浮現冷笑,這一次,他或許能將淮南王抓到自己手裡。淮南王沉吟片刻,其實這句話根本就不用問,若是皇上準備將這件事落實,那他此刻根本就不會看到這個賬本。索性,直接討要個結果吧。“皇上既然不信臣,那臣無話可說。悉聽皇上發落。”

“淮南王倒是痛快,朕也相信你是一個識時務的。此番事出,不難看出是有人在針對你可是?”陳煜臉色大變,嘴角上揚,但是在殿下的淮南王卻是看不見。

“皇上明鑑。”淮南王拱手行禮,便是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了皇上的目的,與他求得解蠱之法是小,讓他效忠纔是真。

“既然有人冤枉你,你可願親自去查實?”陳煜話音剛落,淮南王就想起今日早間,燕王有意點明的那個世子,自己竟是不知何時落到了他們的交鋒之中,竟還要搭上自己的身家來保命不成!這樣算來,陳煜,燕王,還有背後隱藏的那個很有可能是鄭國公的舉報者,呵呵,他淮南王能夠忍到今日,也不是白給的。

“回稟皇上,這其中牽連到了不少年前經過舉報的南方官吏,老臣年邁,實在不宜遠行,不若叫老臣的世子前往,將這事查個水落石出。”淮南王一躬到底,並不看上面皇上的臉色。陳煜面色陰沉,這老傢伙還真是狡猾。他那新世子是皇后家的人,此番又多是鄭國公家的黨羽,讓那個世子前去,便是如何也不會真正查明什麼,他還能在京中駐守,不光保住了自己的勢力,還不得罪鄭國公家的人。

“世子年幼,恐怕難當此大任。不如便讓他隨同你去便是。”陳煜是鐵了心要支走淮南王,淮南王慢步上前“皇上已經明旨,但是老臣實在是不堪車馬勞頓,若是在路上生了什麼意外,一病不起,就連個送終的人都湊不齊全啊。”

此言已經表明,若是讓淮南王離京,只怕就會山高路遠了。陳煜握拳,就見淮南王又拱手施禮“皇上若是實在不放心,老臣便斗膽舉薦一人。此人若可隨同世子前行,必能事半功倍如虎添翼。”

“你要舉薦何人?”

“也不是外人,燕王陳笒。”淮南王嘴角勾起微笑,卻是將陳笒也拉下水,這種得罪人的事,怎麼好讓他一個人去做,何況有燕王跟着,不說這一路他的兒子安全了許多,就說那鄭國公,只怕也會忌憚三分。

淮南王刻意將這裡面平靜的淤泥攪拌起來,讓本來還算清晰的思路再次渾濁。“皇上,老臣舉薦燕王並非是因爲老臣和雲悰的父子關係,乃是此間事發的時候,燕王正在南方,對於那裡的事情想必也比較熟悉,而且,前任的江南都護是燕王的師兄,正所謂同門之間,行事自然便利許多。”

“你當真這樣想?”這裡面竟然還有明德的事,陳煜手指點着桌面,是淮南王有意報復,還是這件事就是他們串通好的?

“不怕皇上笑話,老臣的長子云悰纔剛回到府中便嫁與燕王,老臣心中本是不忿,但是今晨早間,燕王帶着雲悰回門拜年,老臣看雲悰氣色尚佳和燕王琴瑟和鳴倒是相處的十分愉快。老臣也算是有所安慰。”淮南王一副老懷欣慰的樣子,讓陳煜覺得他此話半真半假,卻也透露出了一件事,那就是南方的事,和燕王絕對脫不了干係。

“既然如此,便允你所奏。”陳煜揮手,示意淮南王可以告退了。

“老臣代燕王,叩謝聖恩。”卻是因此,磕了進殿之後的第二個頭。

淮南王走後,陳煜招來大內影衛“去查查,勤王受傷前,都有什麼人有異常舉動。”

燕王府,陳笒等着宮門前的人來通報,卻是先等來了鄭管家“王爺,王君,有人去調查勤王受傷的事了。”

“誰?”陳笒擡眼,然後看看一邊和他一起等着的顧雲悰,勤王,他一直不顯山露水,與世無爭,就算是受傷也沒能將他那個皈依佛堂的母妃給請出來,這時候會有人去查他的事?“二皇子。”

“勤王受傷是在衡州,你遇刺是在涿州,若是將那些刺客引過去,時間上會比勤王遇刺晚。想來是和你沒什麼關係。”顧雲悰迅速回憶,從時間上確實找不到什麼證據,但是這件事畢竟和陳笒的母妃有關,是無論如何也抵賴不了的。

“我擔心的是,他去衡州,定會路過涿州,而當晚忠信候的人去了涿州這是公開的秘密。”陳笒揉揉太陽穴“若是他將明瑞牽扯上,可就亂了。”

“相信忠信候做事也不是那麼不穩妥。”顧雲悰始終對不算是太靠譜但是大智若愚的忠信候保持着期待,可是熟知這位老爺子脾氣的陳笒卻是知道,對於忠信候看不上的人,就算是翻出再大的浪花也不會讓他動一根手指頭。

“去把任明澤的資料和皇后中蠱的事告訴老忠信候,我相信他不會讓自己的孫子,重孫冒這個風險的。”陳笒聽見了門外的動靜,示意鄭管家先行離開。一個渾身裹着黑衣的人進來,對着陳笒行禮“王爺,淮南王出宮後,在馬車上吩咐人去查勤王受傷一事。”說完,黑衣人放上一個信封,上面是記錄的淮南王和隨從說話的內容,其實並不多,僅有幾句,卻說了關於燕王和這件事的聯繫一定要細細追查。

顧雲悰嘴角微翹,這是怎麼了?怎麼人人都對這個勤王的事上起心來。轉念,顧雲悰看看陳笒“怕是王爺被淮南王算計了。”淮南王查陳鬆受傷一事,更是要知道這背後到底有沒有燕王的手筆,但凡能和燕王扯上一點關係,甚至都不用他自己出手,就會有人替他繼續查下去。而這個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當今。

“這事,繞了一圈,終究還是回到了我身上。”陳笒已經想到能把他拉下水的是何事,可以說從那本賬簿誕生的一刻起,他們就在等着淮南王的反應,好讓計劃順利進行。但是沒想到,事情竟然有可能會恢復到最初的安排上。將信封遞給顧雲悰,陳笒點頭示意那人離去,若不是有這些從金陵跟過來的奇人,只怕他在京城就要扶牆探路了。

“現在還不能肯定,還是靜觀其變吧。”看完信上的內容,顧雲悰覺得事情似乎會很好玩。尤其是,這裡面不光有計劃內的聯繫,還有巧合,比如那個突然行動的二皇子、還有當今,想來要是淮南王和當今說了什麼有關燕王的事,大內的密探也會很快動手了。

“子時已過,鄭國公在宮中待了兩個時辰,淮南王待了一個半時辰,這件事留給咱們的調查時間也只剩下四天了。”陳笒微笑“說起來這件事纔算是因果報應。”

話說一半,顧雲悰已經明白陳笒的意思,何爲因果,若不是陳笒一開始算計這南方,也就不會離開京城,更不會讓惠妃做了事去,此乃一,而這二,便是報應之說,陳笒和惠妃不睦,陳笒不孝,惠妃不慈,可應天理。

“人定勝天。”顧雲悰淡淡道“子時已過,明日還要進宮給宮妃請安,王爺還是早點休息吧。”

“無妨,我還要出去一趟,你回去歇着吧。”陳笒略帶溫和一笑“淮南王的事我總也不放心,便是親自去看看。”

“王爺一切小心。”顧雲悰愣了一下,燕王什麼時候會和他說這些了。陳笒輕笑出聲“你是我的謀士,我說過以後有事定不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