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雅斯菲爾不開心的坐在沙發上, 穿着牛皮小靴子的腳有一下沒一下的來回踢着自己面前的茶几,絲毫不在意對面身形筆挺時刻保持優雅的遠阪時臣因爲她的散漫無禮而難看的臉色。
“真無聊,我能去找大哥哥玩兒麼?”她忽然仰起頭問坐在抱着遊戲機打遊戲的聞人白, 跟羽斯提薩如出一轍的臉上帶着一種小女孩兒的天真柔軟, 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可愛的小天使。然而倘若有人知道她能夠一邊臉上帶着純潔無暇的笑容一邊將惹她不高興的人殺掉的話, 恐怕任誰都不會認爲她真的只是一個無害的小可愛了。事實上如果不是她清楚地認知自己與聞人白之間差距過大的實力以及Berserker被那個奇怪的金閃閃的傢伙用鎖鏈困住的緣故, 想必此刻早就不耐煩的動手而不是乖巧的坐在這裡喝茶等人了。
伴隨着GameOver的音樂聲, 聞人白隨意的將手裡的遊戲機丟到了一邊,目光微妙的看了女孩兒那張可愛的笑臉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拒絕了她的請求:“不行, 最起碼現在不行,等到事情結束後你想跟小士郎玩到什麼時候都行。”說着, 他隨手摸出一隻巨大的玩偶熊和一袋子金平糖丟給女孩兒, “乖, 他們應該一會兒就到了,再耐心的等等吧。”
“可是——”抱着跟她差不多大的熊, 女孩兒還想要稍微的抗爭一下的時候,房門就被推開了,來者正是間桐髒硯,不僅如此,他還帶着自己此次參加聖盃戰爭的孫子間桐慎二已通過來了。而落在他們更後面一些的, 則是將因爲看到間桐家的二人而面色慘白的妹妹護在身後的遠阪凜和一臉不明所以的衛宮士郎。
等到最初設立大聖盃系統的三家後人外帶一個湊數的衛宮士郎全部到齊之後, 言峰綺禮這才走進來關上了房門。他環顧了一圈屋子裡神色各異並且各自抱團坐在一起的幾人, 沉聲說道:“既然大家都已經到齊了, 那麼關於此次邀請諸位前來的目的我就在此簡短的說明一下——位於柳洞寺下方的大聖盃系統因爲先前那場意外戰鬥與雷暴的緣故受損出問題了。”這是聞人白與言峰綺禮商量過之後決定的對外宣佈的說法, 這理由從邏輯上講沒毛病就夠了,至於別人信不信那就跟他們無關了。
聽到這話, 除了一開始就知道消息的遠阪時臣,不明所以的衛宮士郎,什麼都不知道的遠阪櫻以及明明是禍頭子卻假裝自己不存在的聞人白以外,其餘人的臉色都變了。設置在柳洞寺下方的大聖盃到底意味着什麼,沒有誰比他們更加清楚這件事了,那是能夠讓聖盃戰爭順利進行下去以便他們到達根源的重要保證。
“你在開什麼玩笑,聖盃不是坐在那裡的那個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麼,她現在好好的坐在那裡,怎麼可能會出問題!”雖然知道一些消息但實際上了解的並不詳盡的間桐慎二率先跳了起來,指着坐在對面靠在巨大玩偶熊懷裡的伊莉雅斯菲爾衝着言峰綺禮大聲叫嚷起來。隨後就被女孩兒隨手喚出來的一隻白鸛騎士嚇的跌坐在地上,一臉驚恐的拼命朝角落退去。
他胡亂的伸手招出龍牙兵,然而卻被飛翔的白鳥輕鬆地打散,這讓他感到驚恐不安,他擡起手想要動用咒令把Rider召喚過來,結果卻被間桐髒硯打斷了:“真不愧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竟然被改造到了這種地步,恐怕是從一出生開始就在進行改造了吧。”他目光冷淡的看着抱着膝蓋埋着頭縮在那裡瑟瑟發抖的間桐慎二,忍不住冷哼一聲,“真是個不成器的孩子,你甚至都不如雁夜那個逆子出色。”
間桐慎二埋着頭拼命地咬着嘴脣,他現在根本就不敢擡頭去看爺爺此刻的臉色。他的天賦本來就非常的差,幾乎和毫無魔力的普通人差不多,能夠召喚出來Rider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勉強的事情。更何況他原本是沒有機會參加這次聖盃戰爭的,如果不是那邊那個坐在沙發上的古怪的Assassin在十年前出手搶走了櫻,那個本該成爲他妹妹的遠阪家的次女的話。
他從手臂的縫隙裡偷偷地瞄着那個坐在遠阪時臣與遠阪凜中間始終垂着眼睛看自己膝蓋的淺紫色長髮的女孩兒,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委屈的感覺,你爲什麼不看看我?你明明應該成爲我的妹妹纔對,都怪那個討厭的傢伙,那個把你從家裡搶走的該死的Assassin,如果不是他的話,我現在就不需要遭受這莫名其妙的事情了,都是他的錯!沒錯,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不,應該是他們,他和那個把你送給我們又把你帶回去的父親和姐姐的錯!陰暗暴虐扭曲的情緒悄悄地在他的心底滋生着,壯大着。
聞人白若有所思的看看角落裡的藍色捲髮的少年,又看看通往另外一個房間緊閉着的房門,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無趣的收回白鸛騎士,伊莉雅斯菲爾撇撇嘴:“看來家裡的老傢伙們說的沒錯啊,間桐家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廢物到這種地步,就連毀滅的價值都沒有了,還不如大哥哥呢。”她從從玩偶的懷裡跳了下來,揹着手輕巧的走到此刻仍舊顯得有些糊塗的衛宮士郎面前,伸出手輕輕摸着他的臉,“我來這裡除了參加聖盃戰爭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殺了你然後把切嗣留在你身上的東西帶回愛因茲貝倫。”感受着底下猛然緊繃的觸覺,她輕輕的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個非常甜美的表情,“別擔心,我現在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殺你,而且我呀,很喜歡你的。”她沒有說的是,她總覺得自己應該是與衛宮士郎非常熟悉的,她忍不住想起那個從來都沒有做完過,醒來也總會忘記大半的夢,她認爲夢裡那個看不到臉的人就是衛宮士郎。
因爲先前在樹林裡跟伊莉雅斯菲爾對戰過自覺與她不對付的遠阪凜悄悄地翻了個白眼,輕輕的哼了一聲。也許是因爲父親在這裡的緣故,她看上去放鬆了下來,雖然仍舊時刻保持着優雅,但也比之前一直神經緊繃好像有什麼不斷地逼着她前進狀態好了很多,大約是因爲得到了來自父親的誇讚與肯定的原因吧。因爲先前的意外,思維上總是走神,目光時不時會落到遠阪凜身上的衛宮士郎發現了這一點,並且這樣想到。因此他並沒有注意到伊莉雅斯菲爾剛纔說的是什麼,反而給人一種即便是即便是有人隨時準備出手殺了他也依舊淡定自若的錯覺。
“間桐家不會就此一直沉寂下去的。”間桐髒硯冷哼一聲,不善與貪婪的目光掃過遠阪時臣身邊的兩個女兒,意有所指的說道,“只可惜有些人太過目光短淺,連一點犧牲都不肯做。”
遠阪時臣聞言大怒,他微微側身擋住有些瑟縮的小女兒,目光陰冷的看着間桐髒硯:“我當初有多高興選擇將櫻過繼到間桐家,現在就有多後悔,你那種邪道的手段毀了她的未來,毀了她的前途,也毀了我們兩家百年來的交情。”
“呵,交情,遠阪時臣,你在想些什麼,心中算計着什麼我會不清楚?我還沒有老糊塗到那種地步!”間桐髒硯嗤笑一聲,他猛地用手中的手杖砸了一下地面站起身來,目光直視着言峰綺禮,“身爲教會監察者的你將我們三家叫到這裡來不會是除了告訴我們大聖盃出問題意外就是想看到我們彼此之間相互因爲一些無異議的事情爭吵吧,說出教會的目的!”
啪啪啪的掌聲不合時宜的響起,吸引了在場所與人的注意力:“真不愧是三家中年紀最大的老前輩,還真是氣勢十足啊。”聞人白懶洋洋的靠在單人沙發裡露出一個散漫的笑容,“事實上讓綺禮以教會的名義將你們三家召集到這裡的人是我,目的麼也很簡單,只有一個,那就是徹底解體大聖盃。”
氣氛一瞬間變得沉默壓抑起來,聞人白聽到了另一個房間門後陡然加重的呼吸聲,也感受到了空氣中逐漸變得暴躁起來的魔力波動。他伸手端起放在桌子上的紅茶喝了一口:“幹什麼都這麼緊張呀,那種無聊的東西就算是解體了對你們也沒有什麼害處吧。”他垂着眼睛看着杯中泛起一圈圈波紋的茶水錶面,“不用像你的母親以及先輩那樣作爲工具被囚困在城堡中度過一生甚至因此犧牲,而是如同一個正常的少女一樣成長度過自己的一生,有煩惱也有歡笑,這種事情難道你就不曾期待過麼?明明是擁有絕佳天賦的女兒卻因爲自己的失誤被毀了前途甚至直到現在還一直在飽受折磨毫無解決辦法,可是眼下卻是一個絕佳的機會解決這些問題,甚至還有可能讓她的能力重新得到恢復,你就真的不心動麼?”
“哼,你這算是挑撥麼?拉攏兩方然後將我孤立起來麼。”間桐髒硯忽然冷哼一聲,“如果你真的想要將大聖盃解體,爲什麼只針對他們兩個人做出提議而單單漏掉我呢?”
“你?除了日漸腐爛的軀體與靈魂,忘記了最初的願望卻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的你,我所能夠給予的,唯有甜蜜的,永恆的安眠——換句話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去死了哦。”聞人白討厭間桐髒硯,無論是那種如同陰暗角落中的吸血蟲那般的氣息還是無時無刻散發着不討喜氣味腐爛的靈魂。雖然他並不方便親自動手,但是並不介意稍微的催眠助推一下,更何況他也想知道當那種無論如何也要不老不死的願望與被他施加了全部惡意的死亡催眠碰撞在一起的時候到底會發生什麼樣有趣的事情來,不得不說,這傢伙從某些方面來講,惡劣程度也已經不遜於言峰綺禮了。
聞人白的臉隱藏在臉側垂下來的髮絲形成的陰影之中,沒有誰能夠看到他的表情,然而那聲音卻顯得十分輕柔而又美好,就好像從他口中吐出的語言就是最合適自己的一樣,讓人想要不自覺地贊同他的提議。
過了好一會兒,勉強壓制住開口贊同衝動的遠阪時臣聲音乾澀的問聞人白:“你告訴我們大聖盃解體帶給我們的好處,那麼你呢?參加過上一次聖盃戰爭的你難道就沒有任何的目的麼?”
真不愧是遠阪家的當代家主啊,不會像心智與身體都停留在幼年又沒有得到過正確教導的小女孩兒,也不同於爲了活而活身心俱已被腐蝕的老傢伙,很顯然,成年人的理智還保留在他的身上。
對於這個問題,聞人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坐直了身體,目光直視着遠阪時臣,認真的說道:“原因很簡單,因爲我有一個拯救世界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