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桓緊蹙着眉頭,將手背在身後,“據本王瞭解,麟國與蠻僵一直私下都有聯繫。”楚君桓燉了頓,“麟國太子手下有一個批死士,那些死士都是屍人。本王記得數年前,太子還在的時候,有次遠征麟國的時候,就與那支屍人部隊交過手,太子回來說,僅僅幾千人馬,就足可以將幾萬部隊摧毀,威力非常大。”
“那麼既然如此,小香定與麟國拖不幹繫了,也就是說綠湖夫人就有可能是潛伏在王爺身邊的那個細作,夜姬?”
楚君桓依舊不語。
黎城看着楚君桓的神情,莫名的問道,“王爺,難道是不是哪裡不對?”
楚君桓掏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手,而後轉身向外走去,“你認爲夜姬會做這樣的事嗎?這幾年來,本王一直知道她的存在,可卻她掩藏的滴水不漏,你認爲她會犯這樣的錯誤嗎?”
黎城聞言,一頓。而後便是沉默。
雨下得很大,楚君桓獨自一人走在迴廊之上,他的眸子越發的深沉,深沉的就連黎城都不敢靠近,只得遠遠跟着。
楚君桓不是一個糊塗的人,身邊雖有這麼多美人相伴,但他卻心中清明,並不會糊塗。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身邊有一個細作,只是這個對手影藏的太深了,楚君桓根本無從下手。
昨日的刺殺,來的如此的突然,他們的目的顯然是畫黛,到底是誰要畫黛的命呢?綠湖若真是夜姬,那僅僅一個畫黛,何須如此大動干戈呢?
……
畫黛依靠在涼亭內,看着手臂上纏繞着厚厚繃帶。
其實傷口並不是很深,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混亂中蹭傷的,但卻看着楚君桓的那般驚慌失措的,樣子,畫黛竟一時有些恍惚了。
“離涯,你怎麼看這事?”畫黛垂眸依舊看着自己的手腕淡淡的問道。
離涯原本看着涼亭外的視線,聞言轉向了畫黛,“你覺得呢?”
畫黛搖搖頭,“這羣人明顯是衝着我而來的,只是……”畫黛沒有將話說下去,只是垂眸蹙了蹙眉頭。
只是爲什麼呢?來殺她的竟然是綠湖身邊的丫鬟,這着實叫人匪夷所思。
誰會這麼傻,把自己身邊的人推出來,就好像是那包麝香一樣,這樣不就是在告訴別人,她的身份嗎?
綠湖若是懂得煉屍之術,她就必定是蠻僵的人,必定是與麟國有關。
可畫黛卻兀自的搖搖頭,“不對。”哪裡不對,哪裡不對。
“怎麼不對?”離涯問道。
畫黛將視線轉向湖面,天很陰沉,似乎又快要下雨了,“若那綠湖是細作,那麼她潛伏在這裡已經很久了,她必然是有自己的目的,這些人,明顯是衝着我而來的,我只是楚君桓的妾侍,根本不足爲奇,爲何要殺我?而且她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自己的身份也就暴露,得不償失不是嗎?”
離涯看着畫黛,沉默了許久之後,只聽離涯道,“就是說另有其人?”
畫黛點點頭。
頓了頓,離涯繼續道,“只是爲什麼目標是你呢?”
畫黛似乎是被問住了,怔愣的回眸看向離涯,而後目露疑惑的搖搖頭。
是啊,她也不明白,爲什麼呢?
而且畫黛心中一直有疑惑,楚君桓不管如何,卻十分注意自己私下生活,他從不濫欲,可這三年來他身邊卻多了四個侍妾,依照對他的瞭解,如若這幾個女人沒有價值,他是絕對不會將她們留在自己身邊的。
莫非是他另有計劃和目的?
畫黛愣了愣,這是自己在給他尋找理由嗎?
不,不是。畫黛心中還是清楚的。
看來,一個小小的君王府,真是藏龍臥虎,處處殺機。畫黛低估了楚君桓,更低估了那幾位侍妾。
那包麝香顯然是綠湖所爲,她不懷疑,這出於一個女人的嫉妒。那這次的刺殺又是爲什麼呢?
那她身邊的丫鬟小香是怎麼回事?似乎讓她處於不利的位置。夏嵐似是沒有想要爲楚君桓做事,而夏嵐則直接關係到楚君桓,他又是誰?
洛霞雖沒有一點可疑,可是應該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自然這不能小看了輕羽,她,爲何會如此受楚君桓的寵愛?還是這個問題。可卻讓畫黛莫名的疑惑起來。
“黛兒!”就在這時,只聽盧孃的聲音從涼亭外傳進來。
畫黛擡眸,只見她被人帶了過來,她一看見畫黛,迎面就撲來,緊緊抱住了畫黛的身子忍不住的哭了起來,“黛兒,你沒事就好了,沒事就好,昨夜可把盧娘嚇壞了。”
畫黛看向盧娘後面,只見楚君桓一席白袍站在涼亭外,並沒有走進來。
“我沒事。”畫黛反手抱住盧娘有些發抖的身體,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身體。
楚君桓看着畫黛,原本僵硬面部線條也逐漸的舒緩了下來。
稍稍頓了頓,楚君桓將視線停留在一旁離涯身上。
微微的,楚君桓眯起了眼眸,這個男人,他從見到畫黛的那一天開始便注意他了。平時他也只是習慣的依靠在某一個角落,他是一個很安靜的人。
楚君桓看着離涯,似乎是想要仔細的看清楚這個總是帶着半張面具的男人。
他背手慢慢走進涼亭,卻是徑直的走向了離涯,微米了一下眸子,脣角微微揚起,“昨夜那個屍人是你刺死的?”
離涯並不會像別人向楚君桓行禮,只是側眸睨了一眼楚君桓,點了點頭。
楚君桓勾起脣角,“劍法利落乾脆,好劍法。”
離涯並沒有理會楚君桓,只是將視線移向了畫黛,此時,畫黛正看着他們兩個。沉默了好一會,離涯這才淡淡開口,“過獎了。”只是說完,離涯便徑直的從楚君桓身邊擦肩而過,走到畫黛面前,將自己剛剛雕刻好的一個小木雕放到了畫黛手裡,而後便向涼亭外走去……
楚君桓的眸光定定的落在了畫黛手中的那隻木雕之上。眸子重重的一沉,那一瞬間,他的心也跟着一沉,不知爲何……
畫黛垂眸,將手中的木雕藏進了袖子中。
楚君桓看着畫黛不禁垂眸輕笑了一下,走上前,蹲下身,直視着畫黛,“你喜歡這些小玩意兒嗎?”
畫黛點點頭。
楚君桓笑着伸手撫摸了一下畫黛的髮鬢,“太后要過大壽了,本王近日會很忙,嗯?”
畫黛看着楚君桓,昨夜一場廝殺,似乎根本找不到半點的痕跡。他怎麼可以掩藏的如此之深呢?莫非他根本不在意不好奇嗎?
“王爺。”就在沉思之際,只聽黎城通報道。
畫黛這才反應過來,楚君桓只是微微側眸,“何事?”
黎城走進涼亭,“綠湖夫人求見。”
楚君桓聞言微蹙了一下眉頭,看了一眼畫黛,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畫兒能不能爲本王泡杯茶呢?”
畫黛歪着頭看着楚君桓,點點頭,“好。”說完,她看向一旁的盧娘和冬梅,“替我準備茶具還有王爺喜歡的雀舌。”
楚君桓聞言,一愣,他沒有想到畫黛竟然還記得他最愛的茶。
而畫黛同時也一愣,她只是脫口而出,沒有半點思考,可是竟然還是照着楚君桓的習慣說出了他喜歡的茶。
兩人對視,那一瞬皆是沉默。而後是楚君桓的輕笑一聲,“原來畫兒都還記得。”原來你的心裡還是有我的。
畫黛將眸光轉向一旁,沒有接話。
待畫黛將茶泡好,遞到他面前,只見他輕抿了一口。
沉默了片刻後,才淡淡開口道,“讓她進來吧。”
黎城的節奏似乎慢了一拍,想必他以爲楚君桓不會見她吧,愣了一下後,黎城連忙轉身傳話去了。
綠湖一席淺綠色的長裙,裝扮的很清純淡雅,她走到楚君桓面前,垂眸什麼都沒說便跪了下來,“王爺。”
楚君桓側眸看了一眼綠湖,輕佻了一下眉頭,而後淡淡抿了一口茶水,“嗯?何事?”
綠湖垂眸,“王爺,奴家是來向王爺請罪的,王爺要殺要刮,任憑王爺處置。”
畫黛看着綠湖,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這個女人,她看着綠湖的表情,斂眸,一臉委屈和無辜,沒有半點不自然。
畫黛也執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心中不免在細細揣摩着。
這個女人莫非真是是毫不知情,是無辜的?亦或許……
畫黛頓了頓思緒,卻猛然將視線轉向綠湖,眸光陡然一冷,眉頭微蹙起來。
莫非她的僞裝太過完美,將所有人都欺瞞過去了?
只見綠湖跪在那裡啜泣着哭得傷心,道,“王爺,奴家聽聞昨夜有刺客行刺,刺客竟然是小香,這,這與奴家無關呀,王爺。”說着綠湖跪着磨蹭到楚君桓腳下,拉着楚君桓的手。“小香的確是奴家的陪嫁丫鬟,可,可我真的不知道她怎麼還會武功,王爺,奴家怎麼會害你呢,王爺,您一定要爲奴家做主,別,別把奴家關起來……”
楚君桓看着綠湖,看着她梨花帶雨的向自己哭訴着委屈和不安,微眯了一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