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湘如問:“姐姐,我不要做曲裾,我想換成別的式樣?”
那些人爲甚贊陳湘如,一則因爲她穿着打扮都是李湘華親自過問的,甚至還親手給她梳頭,衣服的式樣也全是經她之。
李湘華幾年前便想,要與這樓裡的姑娘不同,首先便是這打扮上不一樣,陳湘如的妝容選的是大家閨秀的妝飾,衣服式樣是、挽的髮式也是,加上她雖在軟香樓長大,卻沒有經歷兒女情愛,自然就沒了那風塵氣息。
李湘華道:“可不許做齊胸襦裙,更不許那些個露肩露脖的,你把念頭給我打消了。”她總希望,陳湘如能走出一條與她完全不同的路,但陳湘如也算是爭氣的,近來的棋藝上又有長進,就連那琴技,得白如雪和李湘華指點後,也頗有精進,可不是該被她疼着的麼。
“我想做褙子,這一匹緞子,做我們姐妹二人都夠了呢,還可以再做一條粉色的石榴裙,在裙兒擺上繡上些桃紅色的千瓣碧桃,再繡幾隻蝴蝶,這才叫好看呢。”
李湘華愣了一下。
陳湘如低頭看着自己,這一世她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纔不要像前世那樣整日就穿些暗色的顏色,早早就成了自梳女,被人喚成了姑婆,還沒好好漂亮就沒了。她就記得,那時候有陳相富的嫡妻,爲了贏得丈夫的心,整日就琢磨着如何打扮自己,每回穿出來的衣服,那真是靚麗。
柳姨打開盒子,看着裡面的珍珠頭面,“當真是有福的,瞧瞧他們送的禮物,件件都珍貴不凡。”
陳湘如道:“那對瓶兒,姐姐留一隻用來插花正好。”
早前李湘華擔心陳湘如保管不好自個的東西,可近來一觀察,陳湘如就待她和香蘭大方些,便是柳姨那兒,也被她鬧得頭昏。
陳湘如道:“原想讓柳姨幫我添一套呢,這回好了,柳姨又省了一筆銀子。”
柳姨笑着道:“今兒你們一出門,便有位從外地來的客人早早遞了帖子來,要點湘如的《骨肉離》,又有一位客人要與湘如奕棋……”
李湘華聽得微微蹙了眉兒,“一晚上要湘如應付五六回,你可不能都答應了,想要累着她麼,嘴裡說是疼她,倒只顧你自個兒賺銀子了。”
“原有十幾份帖子,這不挑了好的,其他的都安排給其他姑娘了。”若不是陳湘如與李湘華親近,處處又聽李湘華的,柳姨早就變臉了,想着陳湘如成了這樓裡的搖錢樹,她又開始和幾年前李湘華當紅一樣,要數銀子了,樂得一張嘴合不攏。
但凡李湘華得了好東西,也時不時分些給香蘭。
其他有些生意不好的姑娘,便已開始討好、巴結起李湘華姐妹來,偶爾李湘華把客人送的胭脂水粉轉贈給她們,少不得大家在背裡說她們姐妹的好話。
香蘭領了綠藤,捧了羹粥到屋裡來,笑道:“詩畫會雖好玩,可定是吃不飽的,廚娘新做了包子、糕點,你們都用些。”
柳姨微蹙着眉兒,“這廚娘作死麼?不是與她吩咐過,湘華、湘如屋裡得供最好的吃食,就這幾樣東西就送來了。”扯着嗓子,對外頭大聲道:“來人,告訴廚娘,往後湘華姐妹的屋裡要送最好、最精緻的吃食。”
搖錢樹啊,可不得捧着、供着。
李湘華輕聲道:“這幾樣就成了,我和湘如兩個也吃不了多少,香蘭,陪我們一起吃些。”
柳姨得了匹紫色蜀錦,一出門就低罵開來:“越發是個小氣的,得了六匹,拿老孃當香蘭那賤丫頭一樣給打發了。”又不敢說得大聲,生怕被人聽了去,李湘華留着那匹一看就是男人穿的棕緞子做甚?不給她,就是不想給她兒子柳明誠。
柳明誠也該做幾身像樣的衣裳了,穿上那棕緞一定好看。
柳姨歪頭想着,李湘華不給他,只能說明有異樣:她不服侍男人,卻在爲男人守身了。招手叫了婆子來:“明兒開始,派人小心盯着李湘華,只怕在外頭有男人了,賣了好幾年,如今倒要改做藝伎了。”
婆子應聲,叫了機警的打手來,小心叮囑了幾句。
陳湘如豔名遠播,不是她的歌舞才藝,而是琴藝、棋藝兩樣,再是詩詞歌賦,她在金老爺家的酒會時,還露了一手讓衆人頗是信服的才藝,她居然善於鑑寶,但凡經她一看,她就能*成的說中這古瓶、字畫的來處、真僞,更是與珍寶行的人說得頗是相近,更是令衆人大開眼界,因着這兒,少不得有人請陳湘如幫忙鑑寶。
就這鑑寶的才藝,可是尋常風塵女子難有的,除非生於世家大族,打小接觸過珍貴古玩。
因着陳湘如這項技藝,更被世人所追捧了,身價倍增,從早前聽她一支曲兒二百兩銀子,也漲到了一支曲兒五百兩銀子,要與她對奕,沒有一千兩銀子根本就不成,且多是提前幾日就給軟香樓裡遞帖子,過一日才能回信兒。
今兒下棋的貴客有些特殊,來的是一箇中年道士,穿着一襲灰白色的袍子,留着美髯,舉手投足間倒有六分仙風道骨,這道士花了五千兩銀子要與陳湘如奕棋到天亮。
可下了不過一局,便吸引了聞訊趕來的塗三公子、錢公子與楊韞等人。
陳湘如有些日子沒見楊韞了,這人古怪得緊,靠山王世子在臨安時,他便不現身了,昨兒靠山王世子回揚州,他今兒就冒出來了,像是故意在與靠山王世子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稍後來的還有金老爺。
此刻,衆人都聚在李湘華的屋裡,看他們下棋。
陳湘如下了一半,倍感吃力,這中年道士的棋路很是厲害,棋風犀厲,壓住她的四肢,讓她前退皆受束縛,眼瞧着又要輸了,陳湘如坐在棋盤前,突地起身,移身到中年道士的身後。
他們都知道,每每她破不了棋局,她就地站起來,移到對方的身後看棋,這樣看着,竟能被她尋着端倪,而她“置之死地而後生”居然是百試不爽,也致塗三公子、錢公子和金老爺等人看陳湘如用此招,就不知如何應對,甚至不敢吃她的棋子,可不吃,就會敗得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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