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二人才剛入太原府的地界,要穿過整個太原範圍,經大同直達關外,闖過大片的草原,才能夠抵達契丹。
“還有那麼久啊!”聽到了小刀的話,謝姑娘立刻表現出一副頹廢的姿態。就連方纔升起的一絲激動之情,也已是瞬間被消磨殆盡。
“左右也無事,又何必在意會走多長的時間的?”小刀安慰着說道:“咱們就當是一同的遊玩,畢竟,草原的景色還是不錯的!而且……”話鋒一轉,小刀的臉上突然露出些許的凝重之色。“而且,我也該回太原府看一看了!”
小刀的童年時光,就是在太原府中度過的。整個太原府,似乎到處都充滿了他掙扎的痕跡。當時,生活在最底層的小刀,努力的想要讓自己活下去。甚至於,他不敢奢望能夠活的更好,只求能每日都有一塊乾糧,使自己不至於餓死。在其他的孩童尚且在深宅大院之中嚮往着院外的世界時,小刀便已嚐到了這世界的疾苦。而他所經歷的,卻也僅僅只是這個世界的冰山一角。但是,他卻也險些被其壓垮。直到那個老乞丐的出現,才使得他的生活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對於這段往事,小刀曾與謝姑娘說過。那也是他,第一次將謝姑娘當做是了身旁最親近之人。像老乞丐一樣、甚至是超越了老乞丐的親近之人!
今日,再次回到太原的的地界,小刀本能的回憶起了那段往日。看着他面上時而微笑、時而痛苦、時而沉思,謝姑娘的心中也同樣是五味雜陳。她與小刀想處的越久,便越發的能夠感受到對方內心的孤寂。而這份同樣藏於兩人心中的孤寂之情,也許正是他二人能夠相處十分愉快的原因。
“呵呵!”一聲輕笑,是小刀想要借其趕走心中的煩悶之情。“不想這些了!”他既像是在與謝姑娘說話,又像是在告誡自己。而謝姑娘聽到之後,卻是並未插話。因爲她知道,小刀必定還有下文。這就是兩人之間的默契!
果然,小刀轉而擺出了一副輕鬆的姿態,說道:“今日,我們就住在太原城中吧!也好帶着你看一看,我是在怎樣的一個環境中長大的!”
習慣了四海爲家的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生活的很好!恰巧,小刀與謝姑娘都是這樣的人!不過,謝姑娘畢竟是一個女孩子,也更傾向於享受一些。所以,小刀爲了遷就她,依舊是選擇了太原城中最好的客棧!
說起來,小刀已經有十幾年不曾到過太原了。對於如今的太原城,他也如同是一個普通的外鄉人一般,凡事都要找人詢問。
“勞駕,成城裡最好的客棧是哪家?”小刀攔住一個過路的老漢,對其問道。而這,也已經是他當街攔住的第八個人了。而面對着同樣的問題,每個人所給出的答案也都是不盡相同。看樣子,每個人對與“好”的標準,都有自己不同的看法。
“就在前面,悅來客棧!”老漢看樣子有些耳背,所以在說話時也十分的大聲,生怕對方像自己一樣聽不真切。
“謝謝老伯!”小刀同樣大聲的回答道。
悅來客棧,各地都會有以“悅來”兩字爲名的客棧。是啊!既然有客來,店家又豈能不“悅”?
“大爺,您幾位裡邊請!”頗爲有眼力的夥計,急忙迎出門,招呼幾位“大主顧”!
“夥計,五間上房!”粗狂的大漢說道。在其身後,是四個相貌同樣粗狂的大漢,他們幾人與小刀腳前腳後,先一步進入了店中。不過,從店中這空曠的大廳來看,店中應該還閒置着許多的房間,根本不會因爲晚了這一步,而無法住宿的。
纔將這五個大漢迎進店中,小刀的聲音隨後便在夥計的身背後響起。“夥計,要兩間上房!”
“您兩位裡邊請,欄櫃處開房間。”夥計說完,連瞧都沒瞧小刀一眼,便向着遠處走去。在那裡,剛剛停下將近二十輛的馬車!
這家客棧,後院的面積的也同樣的不小,可以用來爲客人停放馬匹、車輛。而院門,便開在客棧的右側。而看着夥計的模樣,是想要去將這些個馬車迎到院中,而根本不急理會小刀二人。
“喂!你忙着……”小刀還沒怎樣,謝姑娘便已是看不慣了夥計這無禮的勁頭。而表達不滿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出聲的質問對方。然而,小刀對着一切卻是絲毫的不以爲意,甚至還拉住了打算髮難的謝姑娘。
“別!”小刀說道:“每個人都不容易,他這麼做,也僅僅就是他的工作使然!”
並非像小刀所說的那般,這個夥計乃是爲了那幾個些許的賞錢,纔會對這支商隊如此熱情的。而小刀二人的穿着打扮,並不像是能夠拿出大筆賞錢的富裕之人,所以夥計在對待他們兩人時,才顯得略微的冷淡。
先小刀一步進入店中的五名大漢,便是這支商隊的管事。當然,他們也是遵循着“一主四副”的原則,來處理一路上的各種突發事故。而且,這支商隊乃是四家拼湊而成,若非如此,又怎能夠令這四位東家都放心這買賣中的細節呢?
四家商隊、五名管事,相互制約之間,才形成了目前的默契。
因爲常年的往返於關內、關外,而每次又都會住宿在這家客棧之中,所以這家客棧之中上到掌櫃、下到夥計,都對其十分的熟悉。加之這些個漢子出手十分的闊綽,所以這個夥計纔會將他們當成“財神爺”一般的的對待,搶着爲其忙前忙後。
點內的最裡處,且正對着門口的地方,便是欄櫃。而方纔先於小刀二人一步進入店中的五名大漢,正圍攏在櫃檯處。其中爲首的那一位,正在與店掌櫃低聲的耳語。他旁邊的四位同伴,正在警惕的爲其盯着大廳上爲數不多的客人。
“看樣子,他們是在說一些十分機密之事!”想通了這一點,小刀便沒有急於去定房間,而是選擇了先與謝姑娘坐在了門邊的一張桌案旁,靜靜的等待着。而此舉被那四名大漢看在眼中後,盡皆是對小刀露出了一個善意的微笑。
“掌櫃的,您看這件事您能否幫的上忙?”大漢低聲的對着欄櫃後的掌櫃說道。
而這位掌櫃,卻是在聽完了對方的話語之後,鬍鬚都隨之顫抖了起來。不是因爲氣的,而是因爲嚇的!
掌櫃的同樣是低聲的說道,甚至於比這位大漢更加的小心。“陳爺,您這可就爲難我了!這要是真被人發現,那可是要下大獄的!”看起來,他二人所謀的,並非是什麼好事。
“我來問你,你這店中無緣無故的,官府會來查探嗎?”大漢問道。而後不待掌櫃的回答,大漢又是接着問道:“而且,明日一早我們便離開,僅此一夜,又會有什麼麻煩呢?況且,我若是是不與你說,你不還是稀裡糊塗的便將我這些個貨留在店中了嗎?現在,我因爲與你是多年的朋友,纔對你開誠佈公,又給了你如此多的財物,難道這還不值得你去冒這點險嗎?”
這一連串的質問說完,大漢伸手拍了拍欄櫃上放置的那個包袱。從其中所傳出來的那“譁楞楞”的響聲可以令人聯想到,其中定然是包裹着許多的黃、白之物。
“你、你們真的就放置一晚?”掌櫃的動心了!不談交情,單是這一包袱的銀子,便足以打動他!
“哈哈!當然!我們是老朋友了,我又怎麼會騙你?況且,這麼多的貨物在手,我也希望將他們早一步換成這白花花的銀子啊!”大漢笑着說道。
正當他們剛剛“買賣愉快”之時,方纔的那名夥計也已回到了店中。此時雖值荒秋,可他的額頭上也依舊滲出了汗水。
“掌櫃的、幾位客爺,車隊都已經被小的安排好了!”說着話,夥計還有意的抓起肩頭搭着的抹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哈哈!就你小子鬼精、鬼精的!”方纔與客棧掌櫃“談生意”的那名大漢笑嗎了一句,緊接着他便從懷中取出兩人一小錠銀子,扔給了那名夥計。“給,這是你的辛苦錢!今晚,好好照看大爺的馬車,千萬別讓旁人動車上的東西!”大漢囑咐道。
接過了銀子的夥計,自然是喜笑顏開。“放心吧,幾位爺!”
夥計連連的微笑點頭,直至目送着五名大漢消失在了樓梯上。可還未等他的笑容收起,欄櫃後的掌櫃便已是陰沉着臉,向他伸出了手掌。
“哎!又他孃的是過路財神!”夥計在心中暗自罵兩了一句,可臉上卻又絲毫不敢表現出不滿的情緒。
掌櫃的接過夥計遞來的銀子,在手掌上掂了兩下,臉上冰冷的表情漸收。“你小子也別覺着委屈!若不是我開的這家店好,他們又怎麼會給你這麼多的賞錢?”掌櫃的將這錠足有五兩的銀子收起,而後從欄櫃內取出了一吊銅錢,扔給夥計。“這個纔是你的!”
“謝謝掌櫃的!”夥計依舊是滿面含笑的說道。雖然向來都是如此,可這名夥計的心中也難免的有幾分落寞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