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白馨雲最後是什麼時候走的,我只知道程世容一直到凌晨一點都沒有回來,我一直等到睡着,早上被鬧鐘吵醒時發現身邊也沒有人。
他,去哪兒了?
我忙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這回終於有人接了,他的聲音裡滿是疲憊,他告訴我他昨天一直加班,結束時時間也快凌晨三點了,回去太麻煩,於是就在辦公室休息了。
我聽着他的聲音忍不住心疼起來,忙說:“那我現在就去看你吧,你想吃什麼,我帶給你……”
“呵呵呵……”他輕笑起來,我臉一熱,急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我的晴兒怎麼這麼可愛,今天是星期幾你忘了嗎?”
“我當然沒忘!今天是週末,但又沒有關係,我也能去看你啊!”
“不用了,過一會兒舒豪會去接你,今天在白家有家庭聚會,你也要去的,我等會去開個房間休息一下晚上就過去,你跟着周舒豪就好。”
我說:“既然是白家的家庭聚會,我有什麼資格去?”
他說:“你忘了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了嗎?只要周舒豪不說,你就是他的女朋友,他又是馨雲的表哥,自然有參加家庭聚會的資格。”
他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那麼相對的,他就要以白馨雲的未婚夫身份參加嗎?
我不由難受起來,他現在明明是我的人,我卻要看着他跟別的女人站在一起,光是想想就讓我難受,“可是……”
“不要可是,”他打斷我,冷聲道:“別忘了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麼,現在不是說你想反悔就可以反悔的。”
我無話可說,確實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只是沒想到他竟然看穿了剛剛那一瞬間想反悔的心思,一句話就把我逼上了死路。
我只好掛了電話,卻坐立不安,沒什麼胃口,早飯也省了,我走到門口,發現昨晚白馨雲留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你會後悔的。”我搞不懂我有什麼好後悔的,莫名其妙地把那張紙條團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我在家裡一直等到中午纔等到周舒豪,他依舊是那副欠揍的模樣,朝我大張着雙手:“晴兒,今天又是我來做你的護花使者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管他直接上了車。
周舒豪帶着我去了白家,上次我來過一次,但已經差不多忘了長什麼樣了,那次被白馨雲潑了一身果汁,我差不多隻在白家的客房裡待過,連白家主人白老爺子的臉都沒見着。
這回我們到得早,周舒豪就帶着我去見了白老爺子,令我驚訝的是,與白老爺子在一起的,竟然是周舒豪的父親,白馨雲的父親跟周舒豪的父親差不多年紀,此時倆人正在下棋。
距離晚宴開局還有一段時間,我見過兩位老人後,周舒豪便被留下觀棋,我站在一旁,看也看不出個名堂,周舒豪卻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跟白老爺子耳語兩句,周永光下一步就被吃了幾個子,氣得他只能幹瞪自己的兒子。
我在旁邊陪着頗覺無聊,周舒豪斜眼看了我一眼,問我:“晴兒你不懂棋?”
我誠實搖了搖頭,說:“不懂。”
周舒豪嘆了一口氣道:“晴兒你還真是無趣的人。”我被他這麼一說有點惱火,比起玩我肯定比不上週舒豪,但被他這麼說還是不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倒又笑了起來,“或許你就只能是個給人討趣的人了。”
我更加不爽,但長輩又在身旁,也不好發作,剛好這時周母走過來,要我去廚房幫忙。
我看得出來周母不怎麼喜歡我,被她點名叫我心惶惶,動作都小心翼翼的。在廚房裡,周母順嘴問了幾句關於他兒子的事情,向我詢問周舒豪最近在幹什麼。還好這倆天我跟周舒豪接觸頻繁,我答起來不算費事。
但我還是忍不住偷偷擦了下額汗,說到底都怪周舒豪嘴快,我莫名當了他的便宜女友,還得受她母親的拷問。也不知道這樣的便宜女友有過幾任,但看周母的態度,像是隻有我一個的樣子。
周母聽我答完,臉色不怎麼好看,說:“他整天玩遊戲你也不管管,他本來就玩心大,我就猜到沒有人在他身邊管着肯定不行,他爸卻非要把他趕出去,現在他都能一個人開公司了,還不肯讓他回家,這爺倆也真是的……”
我默默聽她念叨着,心裡卻想,你兒子不僅玩心大,還玩出了名堂,一擲千金只爲自己開心。
但我還是什麼都沒說,周舒豪雖然人渣,但沒人渣得過分,起碼在孝敬父母這方面,周舒豪是個孝子,一張嘴把自己父母哄得開心,除此之外,他當初被周永光趕出來,被騙得內褲都不剩也沒死皮賴臉地回去求救助,就這點來說,周舒豪確實是挺厲害的。
忽然周母神秘兮兮地朝我這邊湊近了一點,我微微嚇了一跳,忍不住往後縮了一下,但下一秒就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周母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悅,又對我小聲說:“我聽阿豪他爸說那個叫程世容的並不是什麼善茬,這分公司再怎麼說也是我們周家的產業,阿豪可能相信他這個朋友,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作爲他的女朋友,可要幫他多長點心。”
我驚了一會兒,但還是乖乖應了下來,周母這會兒看我的眼神才友善了一點,正好這時一直熬的湯也好了,她叫我把湯盛出來,用一個個精緻白淨的小碗裝着,給下棋的幾個人端過去。
周母熬的是百合蓮子湯,放了很多冰糖,周舒豪見到很是高興,一口氣喝了兩碗。連周永光和白老爺子都喝了半碗。
我對周舒豪說:“沒想到你這麼喜歡甜食。”
周舒豪笑着說:“因爲生活甜才更喜歡甜食。”說着朝他母親笑起來,周母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背,道:“就你嘴甜。”
周舒豪笑得更加開心,我在這羣人裡忽然有點處境尷尬,正如周舒豪所說,這些人一直都生活得很“甜”,他們懂得享樂,知道玩樂,而我光是維持自己生活就已經精疲力盡,哪有時間去讓自己歡樂。
就在這時,程世容和白馨雲回來了,我轉頭看過去,卻見程世容一身黑色西裝筆挺,玉樹臨風,白馨雲一席白色短裙,嬌小可愛,倆人站在一起,除了郎才女貌,我想不到別的形容詞。
程世容看見了站在周舒豪身邊的我,往我這邊掃了一眼,便不再看我,我的目光一再追逐他,也沒有得到他的注意。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心不在焉起來,周舒豪注意到我,湊近我小聲對我說:“怎麼,吃醋了?”
我別過了頭,硬撐說:“跟你無關吧。”
他伸出兩指掐着我的下巴逼迫我轉過頭來,我本就不爽,被他這麼一弄更加憤怒,不由低聲斥道:“你想幹什麼?”
他卻高興地笑了出來,說:“沒什麼,只是覺得這麼精彩的臉我要是看不到不就可惜了。”我更加生氣,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轉身走開,果然周舒豪就是個人渣,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我甩開了周舒豪,順着小道走到了花園,上次來過一次,我還有點熟悉,上次就是在這裡,我認識了白馨雲。
我正想着白馨雲,她就閃到了我的面前,她面色不悅,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問我:“昨天爲什麼不開門?我知道你在家,別拿你不在家當藉口。”
我也不否認,說:“我是在家,不開門只是不想看見你罷了,你跑過來不就是爲了耀武揚威,我何必開門受你侮辱?”
白馨雲不知爲何更加生氣,說:“好,既然你是這個態度,我也就懶得忠告你了,你就等着自食其果吧!”
我被她說得莫名其妙,想起早上那張紙條,更加不清楚這個大小姐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正好這時宴會要開始了,周舒豪來花園裡尋我。
他看見氣呼呼離開的白馨雲,挑眉問我:“又跟馨雲吵架了?”
我也被這奇怪的大小姐弄得心情不爽,道:“不是我跟她吵架,是她自己跑到我面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自己跑掉的。”
周舒豪笑起來,問我:“晴兒你知道你爲什麼跟馨雲這麼不對盤嗎?”
我說:“還不是她喜歡世容。”
“不是哦,”周舒豪搖了搖頭,說:“沒這麼簡單,馨雲從來不是個單純的女孩,只是看着小罷了,很多人都被她的外表騙了。”
我皺起眉,看着嘴角帶笑的他,周舒豪總是個帶着笑容的男人,別人看來或許覺得這個男人陽光健氣,加上他俊美的外表,很能糊弄人,但實際接觸後會發現這人並沒有那麼單純,他習慣性帶在嘴邊的笑容也只會叫人毛骨悚然。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他擡腳走在我前面,說:“說一些無聊的話罷了,宴會要開始了,快點吧,不要讓長輩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