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夜把時穿領到他的桌案前,桌案上鋪了一張大大的行軍地圖,張叔夜指點着地圖,問時穿:“你給我指一指他們曾經在那個村落駐紮?”
時穿稍稍想了想,輕聲提醒:“大尹,沭陽縣尉正等候在茶水房。”
“沭陽縣——”張叔夜輕蔑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時穿趕緊表白:“梁山匪寇縱橫京東西路多年,小小的縣城能有多少兵力抵擋?連朝廷幾次出動大軍清剿,官軍首領反而投奔了匪寇,相比起來,沭陽縣能整治團練,組織民團,而且敢於開城門四處搜剿,做的已經很不錯了。”
張叔夜想了想,同意了時穿這種說法:“也是,倒不能責怪沭陽縣啊,喊沭陽縣尉過來,他是領兵出城的,就由他來介紹一下樑山賊的行蹤。”
時穿拱手,退回自己的隊列裡——也就是大將李彥所在的位置,他學着李彥的模樣,把身子挺得筆直,嘴一歪,目視前方,向李彥打招呼:“什麼時候到的?”
李彥眼珠轉了轉,但他的腦袋腦袋依然向前挺着,目不斜視地着張叔夜方向,同樣嘴一歪,用細不可查的聲音回答:“我元宵節就沒回家,還去過你在甜水巷的屋子,結果在那裡遇到一羣官宦女……以及你家的娥娘。”
果然是老牌大將了,裝嚴肅比時穿裝的更像。說悄悄話的水平,那可是比時穿好五倍呀好五倍。
底下的大將都在跟承信郎李彥一樣竊竊私語,但他們密謀的水平顯然不是承信郎級別的。兩位承信郎身子站的筆直,目不斜視一副威嚴狀,說話的聲音微不可聞,你不留神幾乎當做蚊子叫。而其餘大將……有一位大將綽號“雷公’——當然,這位並不是高鐵所屬的“臨時”神仙雷公。這綽號意思是:這傢伙說話聲音像打雷。偏偏這位雷公也在說悄悄話,真讓所有交談的人鬱悶不堪……你這廝,不說悄悄話會死嗎?
張叔夜幾次望向大將的隊伍,似乎覺得這裡過於嘈雜,但他手頭上一堆軍務,現在沒空理睬大將們……比較起來,張叔夜每次擡頭,都覺得還是兩位承信郎最具備“官場禮儀”。
說話間,沭陽縣尉被召喚進來。可這廝能說出什麼?雖然名義上是沭陽縣出城搜索梁山賊的蹤跡,但實際上做事的是時穿,組織者是時太公。沭陽縣尉從時穿那裡瞭解了一點情況,但張叔夜可是著名的能臣,幾句話追問下來,沭陽縣尉就沒詞了,他哼哼唧唧不能回答,張叔夜惱了,怒聲喝斥對方退下,然後招手讓時穿上來,指着地圖說:“你來說。”
時穿隨手點了幾個村落:“這裡,這裡,曾是他們的宿營地,梁山賊從駱馬湖出動,最先攻擊這裡,而後一路是這裡,這裡……我跟他們相遇的地點,是厚丘鎮東北偏北方向七裡,當時他們最先出現的是兩個人:張青與董平。
後來他們逐步增援,因爲增援來得很快,所以我懷疑厚丘鎮已經陷落——事後證實,果然如此。
依張青與董平的行軍姿態判斷,當時他們是在哨探,哨探方向是海州。事後,沭陽縣聯合鄉紳,出動數千團練四處察訪,梁山賊的最後宿營地是這裡——按照騎兵移動的速度,一日最遠距離大約三百里,所以我探查了這三個方向、附近三百里的土地,未曾見他們的行蹤。”
張叔夜沉思片刻,回答:“三個方向已經確認沒有梁山賊的蹤跡了,那麼,唯有一個方向值得懷疑——承信郎你大約心中早有數了吧,所以不肯把戰鬥力薄弱的團練投向這個方向查探……
唉,總是這樣,他們每次都是突然出現,攻陷幾個村落,從村落中獲得糧草與金銀,然後躲在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享用自己的收穫。等把劫掠所獲吃幹喝盡了,再出來搶一票,重複上一次的閃電搶劫——你瞧,沭陽大平原上,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藏身:韓山與雲臺山山脈。
嗯?時承信,你敢不敢帶隊去雲臺山走一趟,我不要你跟他們交手,只要你能打探到他們的藏身地點,就算完成任務——別驚動他們”
時穿張了張嘴,問:“只我一人嗎?”
張叔夜點點頭:“海州城,能打的唯有你與李彥,餘者皆碌碌之輩,李彥我要留下守城,唯有你能擔當這個重任。”
時穿想了想,輕輕的搖搖頭:“梁山匪寇中至少一半人曾經是軍官,他們對戰機的把握非常敏感……”
“哦,我忘了,你跟他們見過面了”張叔夜立刻反問:“這些人精神狀態怎樣……我是問:這些人對日後的行動,是否充滿信心?是否顯得很自信,很安詳?”
時穿想了想,回答:“惶恐,茫然……對,大多數人都顯得很茫然,似乎聽天由命,得過且過……哦,缺乏主動進攻精神,與我相遇的時候,我不想戰,他們也顯得求戰慾望不強。”
這番話說完,時穿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免得張叔夜誤會。他趕緊補充:“大尹,廣南西路柳州知縣劉旭與我家妹子定親,婚期訂在三月三,新郎是劉太公嫡次子劉曠。我與梁山賊路遇是在送嫁途中,因拉着嫁妝,還有我妹子在車中,所以我不想讓婚禮染血。對方不求戰,我也就與他們擦肩而過。
哦,這次梁山賊在沭陽打破多個田莊,劉太公的莊子有三座被毀,進入沭陽城之前,我呆在劉太公莊子上,仔細詢問了劉太公與梁山水寇交手的過程。”
稍停,時穿又輕輕說了句:“劉太公隨我救援沭陽縣城時,出動了一千莊丁。”
能出動一千莊丁救援縣城,那麼劉太公用於保護自己家的人手,至少能有一千人。梁山三十六匪僅僅帶了數百個隨從,總人數不及五百,就能連續打破劉太公三個田莊……便是一千條看家護院的狗都已經夠兇殘的了,一千多位保家的團練,在梁山賊面前都沒能保住自己的家園,可見那夥梁山好漢是多麼擅長捕捉戰機。
“不一樣的”,張叔夜是山西前線殺出來的地方官,口音中微微帶一點陝西腔,搖着頭否決說:“平常莊戶,沒有見過血,不曾與人廝殺,結陣而守的步兵,面對四處遊擊的騎兵,處處都是漏洞……而你們就不一樣了,你們都是大將,同樣是騎兵……”
時穿聽了這話直拱手,張叔夜見時穿一副有話說的樣子,停住了話頭。時穿馬上苦笑着說:“大尹,大將們都習慣了單兵作戰,真要叫大家結隊出去,沒準一受衝擊,便一鬨而散——他們不同於團練,總覺得個個武藝不凡,單兵衝殺,自己絕對能跑得了,所以不擔心陣型散了。”
張叔夜聽出時穿的話裡並沒有拒絕的意思,反問一句:“你要怎樣。”
時穿拱手回答:“我崔莊團練訓練了多年,這些團丁都是我一手挑選,累經數年才訓練出來的,我對他們指揮方便,再說,出外探查,人少行動靈活,需要的補給也少。我們要走梁山賊走過的路,他們恐怕不會給我們剩下什麼補給物資——我從崔莊團練中挑三十人,大人若是非讓我去,我只要二十名大將隨行。”
張叔夜豪爽地一揮手:“由你”
接下來,張叔夜在會議上安排了軍械發放,賞金確定,以及諸項守城事宜。時穿則退回隊列中,繼續與李彥說悄悄話,他問:“大將們報到了多少?”
李彥一歪嘴:“早着呢,現在只有八百餘人報到,來的人當中,很多人並不曾恢復狀態……而八百名大將當中,打慣仗的竟有兩百餘人,然而,他們當中,日日出去捕盜的,兵器太雜,且已經疲憊不堪;那些多年沒出手的大將,武器都鏽壞了,更是不堪一用……嗯,我聽說你在段氏鐵匠坊有股份,回頭賣給我一口好刀吧。我可不要店裡買的大路貨,你把店中的珍藏品,賣予我兩件。”
張叔夜依舊在上面分配着工作,詢問着當地的情況,時穿繼續說着悄悄話:“切,你以爲段氏鐵匠坊還是過去那種小作坊嗎?現在都是標準化生產……‘標準化’你懂嗎,他們出產的刀劍,你隨便挑兩樣,保管輕重、厚薄、長短不差毫釐……哈哈,我倒沒注意,你如今口氣很大嘛,店裡珍藏的東西一下子要買兩件,真是有錢人。”
李彥呵呵笑着,謙虛說:“哈哈,懷仁縣土地便宜,咱們在海州東城區那場仗,我分到了五百貫左右,回家裡買了三百畝地,父親與兄長又貼補了我一點……對了,說到土地,我今日聽過一個傳聞,說你在自家院子裡種花、種草、種葡萄的,怎麼樣,收益如何?”
旁邊一位“勇敢”在背後輕輕捅了一下時穿,打斷兩人的私語,只聽這位勇敢怯怯的說:“承信郎,我聽說段家鐵匠鋪出產三種刀,分爲上、中、下三品,其中上品刀一般買不到,這次咱與梁山水寇對上了,你能不能打個商量,賣給我一口上品刀……嗯,價錢若是貴的話,中品刀也行。”
時穿低聲的迴應:“我進城的時候,帶來了沭陽千人採購團,爲首的姻親、沭陽縣劉半城可是財大氣粗,誰知道在這廝掃蕩之下,還能剩下什麼……諸位,想要買好刀,得趕緊動手,回頭會議散了,你別耽誤,直接跑過去,跟段小飄說我讓你來的。”
座上的張叔夜仰起臉來,開口說:“我剛纔聽誰說到段氏鐵匠坊,聽說段氏鐵匠坊打製的剪刀非常鋒利,想必他們家的鐵好,去幾個人立刻通知段氏鐵匠坊,他家的鐵錠,官府‘和買’了。”
李彥咯的一聲笑了,張叔夜目光掃過來,李彥一縮脖子,趕緊拱手說:“大尹,段氏鐵匠坊每月出產上萬把剪刀,此外還出產鐵鍋、鐵鏟、鐵犁……無數,整個鐵匠坊僱用了上千號工人,鐵爐的火一年三百六十天(陰曆)也不熄滅,哦,我聽說他們最近又開始承攬了海船索具的製作。”
張叔夜還在沉吟,通判大人神色尷尬的解釋李彥剛纔的意思:“大尹,段氏鐵匠坊存放的鐵錠以十斤爲一錠,總數不下十萬錠。”
一家鐵匠坊擁有如此數額的鐵錠,這明顯違反了鹽鐵專賣法,難怪通判神色尷尬……然而,這幾年天下大旱,待在青州的張叔夜自然也聽說了茶樹凍死,茶葉貿易萎縮的狀況。宋代是個商業社會,各地的稅收狀況是官員考覈的重要依據,段家鐵器坊如此大的存鐵量,說明這件鐵匠坊也算是納稅大戶——在其他的稅種萎縮的情況下,地方官員當然不肯限制利稅大戶的犯規行爲。
想通了這個道理,張叔夜也沒再追究,他哈哈一笑:“看來老夫是誤會了,以爲一口能吃下段氏所有的存貨……嗯,派幾個人跟段氏鐵匠坊商量一下,讓他們這段時間全力打造兵器,該多少錢,從封樁庫裡取。”
張叔夜這話一說,沭陽縣尉常常的鬆了口氣,剛纔他沒敢彙報沭陽縣動用了封樁庫,還想着等事後找個機會,悄悄彙報這一點,沒想到張叔夜比他更狠,直接動用州里的封樁庫。
在場的軍官們臉上也立刻浮了笑容——封樁庫裡有錢啊,據說庫裡那些栓錢的皮繩都腐爛了,只要張叔夜肯承擔責任打開了封樁庫,那麼花多少錢,還不是由幾個官員說了算。宋代是個“大官吃肉,小官喝湯,平民吃茶”的利益共享年代,這年頭不作興吃獨食,官員們爲了掩飾花銷,對參戰人員一定不會吝嗇。
這趟出來的值啊——所有大將與勇敢,都轉動着相同的念頭。
可他們依舊低估了張叔夜的兇狠,只聽張叔夜繼續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梁山水寇縱橫京東西路,這次我要他們覆滅於此,本官在此保證,所有參戰人員絕不吝嗇,從今日起,先給報到的大將、勇敢分發十貫草料錢。”
十貫啊,一千位大將要花一萬錢。
如今以時穿的身家雖然看不上這種小錢了,但這筆錢對於大多數大將來說,那是一筆厚賞——仗還沒有開打,先領十貫錢,張叔夜的豪爽立刻勾起了效用們慾望,許多效用情不自禁的將自己的預期收益向上調整一下。
傍晚時分,軍議散會了,受時穿提醒,大將們紛紛奔往段氏鐵匠鋪,李彥卻不願跟去,他尾隨着時穿,口口聲聲說:“我知道,最好的武器一定藏在你家,時兄,好歹也並肩作戰一場,賣我一口好刀。”
時穿隨口敷衍着,李彥則步步尾隨,跟着時穿轉去了州衙側門,看着時穿敲開衙門側門,喚出了一個門子,低聲詢問:“宋知州在嗎?”
門子低聲回答:“知州大人病重了,理不成事,所以搬去了白虎山,給招討使大人讓出了州衙。”
哦——時穿點點頭,領着李彥轉往甜水巷。他本來想着黃娥去了鄉下,甜水巷大約空無一人吧。沒想到甜水巷裡居然有人等待……
這段時間,時穿主要居住在鄉下,那些女孩也跟着時穿在崔莊讀書學習玩耍,城裡的房子成了她們進城逛街的休息點。當然,城裡還有兩個作坊——香膏、香胰作坊。當然,隨着時穿的產業大部分移往崔莊,城裡的作坊變成了一個分裝車間。
宋代末期,類似職業經理人的角色已經出現,時穿將城裡兩間作坊以及箱包店完全委託給了職業經理人掌管,而這些店鋪作坊的做賬,則由他建立在錦繡街的會計師事務所管理。該事務所還負責管理左斜巷、錦繡會館的收益。
這樣一來,黃娥平常待在城中,不過是順手查查帳,順便與自家庶妹、繼母來往一下,宴請官宦女眷或者赴她們的宴會,祥和寧靜地享受城裡的繁華與舒適,過着千年以來,尋常官宦女眷的尋常生活。偶爾,姐妹們放假,也會來城裡閒逛一下,與黃娥相聚片刻。
再後來,隨着玫瑰園的建成,“城中生活舒適”這一點藉口也消失了,許多姑娘自此不願意往城裡跑,唯有環娘時不時想着來城中尋個街,享受一下路邊攤販的恭維。
這次,墨芍也是陪着環娘纔來甜水巷玩耍的。女兒節(桃花節)當天,時穿趕去沭陽縣送嫁。哥哥走了,幾位姐姐出嫁,玫瑰園冷清了很多,環娘跟崔小清說不上話,黃娥又忙着清點這一年鄉下的總賬,以及佈置春耕事宜,學堂裡放假了,環娘覺得很無趣。
這一年的下半年,環娘被時穿要求上學堂,可是書讀得越多,環娘覺得跟同齡人越無法交往——時穿的學堂是教人智慧的,相比之下,同齡的孩子顯得很懵懂,或者因灌滿了洗腦知識顯得很矇昧,與她們常常說不上兩句,就被別人當做異類排斥。於是,百無聊賴的環娘便要求去城中玩耍。
這會功夫,海州因梁山好漢的入侵,顯得很慌亂,但海州城裡時穿的勢力並不小,黃娥忙着不知春耕——這一年,玫瑰園要種下玫瑰,葡萄園要開始播種葡萄苗,而父親的茶山也要移植茶樹,黃娥真的沒時間玩耍。而其他幾位姑娘要麼想繼續上學,要麼也不願往人多處鑽,只好由墨芍陪着來了。
時穿進門的時候,環娘不在家,她又領着兩位小黑僕逛街去了,唯有墨芍坐在初春的陽光下,拿着個繡花繃子懶洋洋的繡着花,並跟旁邊的豆腐西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見到時穿出現,墨芍欣喜地扔下繡花繃子,剛想撲過去卻見李彥站在旁邊,她只好乖乖站起來,行了個禮,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豆腐西施已經很誇張的迎了上去,熱情的招呼:“大郎,我聽說你從海州回來了,呀呀呀,那羣梁山匪徒沒有傷着你吧?”
豆腐西施把話說完,才注意到跟隨來的李彥,李彥趕緊衝墨芍行了一個禮,倒把豆腐西施閃到一邊。只聽李彥恭恭敬敬的問候:“墨芍姨娘,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墨芍輕輕的福了一禮,招呼說:“李大將幾年未見了,請稍坐,奴家這就去奉上茶湯……”
墨芍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李彥咳嗽一聲,想招呼墨芍,但墨芍腳下不停,一頭扎進自己房間裡。等李彥收回手來,這才尷尬的看到豆腐西施唿扇着大眼睛看着他微笑,李彥趕緊唱了歌大肥喏:“李三娘,有禮了。”
豆腐西施嬌嬈的噗哧一笑,招呼說:“李大將請安坐,奴家也去後面幫着照應去,嗯,天色不晚了,李大將可是要在這用飯。”
李彥撓了撓頭,再度衝豆腐西施拱手:“叨擾了”
豆腐西施咯咯一笑,扭着楊柳腰向後堂走去。
稍後,幾個黑僕端上來茶水,宅院裡廚房方向飄來了菜香,但墨芍與豆腐西施不曾出現,李彥搖着茶杯,等待時穿開口。時穿沒話找話的問:“李大將準備這次怎麼着手。”
李彥趕緊放下茶杯,插手不離方寸:“時兄客氣了,這話問的太見外,你還是隨意點好。”
時穿哈哈一笑,重新換過問話方式:“聽說你也帶領一支百人隊,這次你打算怎麼幹?”
李彥搖搖頭,神色凝重:“說實話,我從來沒有搜捕過馬賊,一向以來,我總是仗着馬快欺負那些盜賊,可是我知道我的馬術並不出色,跟真正的北地好手相比,差的老遠了。
我聽說京東西路也有不少好手,我若認爲自己勝過所有的京東西路好漢,那就是井中之蛙的淺薄。而梁山好漢把京東西路打了個遍,多少知名好漢栽到他們的手上——我不認爲自己比京東西路的好漢強多少,所以,此次出戰,勝負真的難料。”
時穿哈哈一笑:“據說宋江投奔梁山匪的時候,有個道士給他算了一個命,說他是‘因水而興,因水而亡,得水而昌,往水而敗’——我是不相信這種江湖騙錢伎倆,但宋江投奔梁山泊後,得以帶隊縱橫京東西路,可不是‘遇水而興’,這次他來到海州城,海州海州,難道宋江不會‘遇水而亡’。”
李彥腰抖得直了起來,他眼睛亮得像燈泡,喃喃的說:“《海捕文書》上,宋江懸賞三千貫。”
時穿補充一句:“楊志、李進義也懸賞同樣的金額。”